千里姻缘一线牵, 世间情缘一语间。 “公子,你去哪里了?吓死奴婢了。”刚过德胜桥,在回竹芙园的路上,奉剑见到美仁异常激动。 美仁轻捏了捏她的下颌,笑道:“找了个好地方赏烟花了。” 奉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与侍书二人同美仁笑着说了走散之后的一些窘事,谁叫三位姑娘长的美若天仙,惹了好些苍蝇,好容易才摆脱,还好有惊无险,没遇上什么不良歹人。 美仁笑着,看了蓝希凌一眼,笑意微敛,将之前手中从那灯谜摊上拿来的一把团扇递给了她,道:“送给你。” 蓝希凌微愕,转瞬之间,便傻呵呵的笑了两声,看似兴奋地接过了扇子,不停地到处扇。 “回去吧。”美仁轻道。 离人群愈渐愈远,四人走在幽静的巷内,踩着脚下的青石板,远远地,只有侍书与奉剑手中提着的灯笼是亮着。 忽然,美仁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公子。”奉剑问道。 在侍书与奉剑来不及惊叫出声,美仁已迅速点了二人的睡xué,瞬间,两个丫头随即软软地倒在地上。 向昕失踪了有好些日子,以他查案的经验,不可能不知道蓝希凌在她手中,既然他想救蓝希凌,也势必在找最佳的时机才会下手。 不远处,正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越离越近,美仁终于看清了,多日不见,此时向昕一身黑色夜行衣,满面胡渣,头发也有些凌乱,神态看上去也显得憔悴,疲惫不堪。 “向大哥!”蓝希凌在看清是向昕之后立即奔了上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向昕未应,以复杂的神情看了看她,未待开口,她便主动将那日的事急急地道了出来。 原来那日她醒来未见着向昕,不顾什么危险不危险,便出去寻他了,却没料着,被两个地痞流氓给盯上了,若不是那两人欠了赌庄一屁股债,想将她卖去青楼多拿些银两,她可能早已清白尽毁,之后遇到美仁的事她也如实一并道出,说着说着便泪雨如下。 听完,向昕轻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径直走近美仁,道:“谢谢你。” 美仁嫣然一笑,道:“呵呵,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不是我抓的人,也变成我抓了人,眼下,人,还你了,若是再弄丢了,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抿紧了唇,想了想,向昕启口:“事情的始末你已经知道了?” “嗯。”美仁轻点了点头。 “八月初五是王钦若的生辰宴吗,你……会不会去?” “呵呵,不知道。”美仁说的是实话,虽然知道明经堂与王钦若jiāo情非浅,但八月初五那晚,即便是去贺寿,也未必会带她去,带景升去的可能性到是比较大。 其实她也在想着八月初五那晚该怎么混进王府,到时戒备铁定森严,脑中虽清晰地记着王府的地图,但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在知道整件事后,她也能猜测到怡素会是他们的一颗棋子,可怡素为何甘心沦为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她会坚持到八月初五,除了要看着那个妖孽一样的妹妹怡素,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自从认识他之后让她整日思念的男人。 “离开那里吧,离开京城吧,有多远走多远。”向昕道。 多日不见,他再也找不着往日那个满眼笑意的她,她变了,无论是神情还是语调,都变了,她不快乐,没有在信阳那些日子里的生气勃勃,神采飞扬。 这是他不愿见到的,都是他们害了她。 “呵呵,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美仁笑着,“那日话说的那么绝情,何苦今日又这么关心我?” “我……”向昕语塞,许久,方道,“在信阳,为了抓凶手,我曾利用过你一次,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连累你。” 他的黑眸之中尽是真诚,这句话憋在心中好久,此时此刻说出来整个人顿时轻松了好许。 挑了挑眉,美仁直视着他,不语。 他又道:“万花楼的那晚,我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盯着向昕许久,渐渐地,美仁的眉稍,眼眸,嘴角,都饱含着浓浓的笑意:“我知道。” “或许我没有立场叫你离开明家,日后,或许,你会恨我,但是请不要把自己牵进这件事中。” “昕大哥,都别说了,我不怪你。” “我……”向昕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打梗的声音传来。 “向大哥,有人来了,我们走吧。”蓝希凌拉扯着向昕的衣袖。 他对美仁示以抱歉的眼色,美仁苦涩一笑,望了望蓝希凌,走近她,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道:“牛郎与织女,即便是一年只能见一次面,两人之间隔着天,但相互思念的心也永不会停止。” 倏地,蓝希凌的脸色变得苍白。 目光留恋出不舍,向昕依旧还是带着蓝希凌离开了。 对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美仁忽然大声道:“八月初六清晨,我就会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这里,我会在东水门渡口乘船。” 她的话,向昕一字不漏地听见了,他在心中立誓,若是八月初六的清晨,他的命还在,那就东水门渡口相见。 静静地立在巷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半晌,美仁方想起了还倒在地上的两人,解了侍书与奉剑的xué道,等着两人醒来,对于蓝希凌的离开与二人突然的昏迷,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给塞搪过去。 侍书与奉剑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紧随着她。 第四十五章 乘人之危 蓝希凌,美仁放走了,相应的麻烦也接踵而来。 明经堂为了这事特地“召见”了她,虽然美其名曰是闲聊,在美仁看来,就是试探。 凌厉的目光直she在她的身上,两人心中各自想着心事。 那日试药之后,景轩就一反常态,命人封锁了夷山禁地的所有出口,似乎在查什么人,但是当着赵王爷、驸马爷等人的面,却似乎表现的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是他的儿子,他从小看到大的儿子,加上景升异常的举动,不难猜着。 明经堂知道他这个女儿很有些手段,这么多日子以来,他知道她了解很多事情,也知道她做的每一件事,却摸不透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上次景轩差点伤了她,她居然还敢为了那个捕头再次擅闯夷山,所幸还算机灵没有当众露了马脚,否则他也不知是否可保住她那条小命。说是为了那捕头,可是她所做的一切,却从不与明家有任何冲突,相反在某些事情上,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不愧是他明经堂的血脉。 如今,一切不单纯是他明家的事,不是他一人可以说了算。当今的太后,楚王,驸马爷,朝中的部分重臣,他整个明家上下,还几万名将士的性命都赌在了那一夜。所以就算他再宠溺她,也不可以,楚王登基的大计不容许半点差池。 她与璇儿不同,若她是个男儿身,必定是他的另一个骄傲。 但女儿家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她与璇儿都是他至亲的骨肉,她与璇儿都要离开这里,他不能因为这件事,让她们任何一人有所闪失,他不愿意。 两人目光jiāo流了很久,他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明景璇要出嫁了。 这事倒让美仁吃了一惊,想到那日在水竹苑外听到景璇与景升争吵说不肯出嫁,在夷山的时候她也这么随口说说,没料到,乞巧节刚过不久,这么快婚事就定下了,这明家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而她,明经堂以今后生意都以南方为中心,希望她去南方帮他拓展分店,与前来迎亲的队伍一同南下。美仁只是随口敷衍了他,短期内,要她离开京城,根本不可能,更别指望她会护送那臭丫头上路。 对方是江南最大的绸缎商之子,这门亲事一定下,明家就只是随便挑了个日子,送新娘子去杭州,对方也只是派了人过来代那新郎迎亲,真正的新郎倌都没出现呢。 外面都在传闻,明家要不行了,要靠卖女儿来支撑庞大的家业。 轻捻一片花瓣,美仁冷嗤,怕是联姻是幌子,将明家的家眷转移地方才是目的。 这几日,美仁心情大好,因为从此以后,她可以不用再看见这个令她生厌的丫头,乐得天天上万花楼陪姑娘们行酒令。 景璇每日都哭得肝肠寸断,不吃也不喝,以死相bī,可明经堂不为所动,坚持要送她上花轿。 终于到了送新娘的当天,明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灯笼,大红的喜烛,眼到之处,都是一片喜气之红。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最闲的莫过于美仁,从一早她就守在明府,不停地啃着今日出现最多的水果——苹果。 好戏开始上场了,记不得这是她今天啃得第几个苹果了,咽下最后一口果肉,在园中随手扔了手中啃剩下的核,但愿来年这里能发个小芽,当是她为某人送别的鉴证。 她拍了拍手,跟着明经堂身后去了景璇的闺房。 不顾景璇拼死拼活,明经堂命人qiáng行给景璇换了嫁衣,喂了食物,怕她乱动或是半路跑回京城,甚至封住了她的xué道,命人一路上看着她,而这人便是如妈。自然,那双腿残废的叶声泉,也要随着迎亲的队伍一同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