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打个岔制止他们火气四冒的争吵,让大家把注意力引到目前面临的局面上,但一张嘴也像吃了枪药一样:“字!字!字!问你是什么字呢?说那么多没用的!” 曹烨马上回呛我:“真没有文化,一群没文化的白脖,那是秦,那是秦,秦朝的秦!” 忽然,大家一起愣了!举着“秦”字的古代穿甲骑士?这是秦朝骑兵吗?我们遇到了穿越千年的不死魂灵?埃文斯说这里有很多让人惊奇的事,也包括见鬼? 见到这一切,埃文斯抢先反应过来,“哗啦”一声就将将挂在身上的突击步枪上了膛,枪口向前一指命令道:“瞄准。”他的手下顿时将枪口从我们身上移开,就地蹲伏,瞄向前方。绰号“土狼”的疤脸男站在埃文斯身边,胸有成竹地指挥:“从老虎开始,轮流开枪,打死有奖,放空受罚。”说着哈哈干笑了两声,面对着近十支现代化自动武器,几个古代骑兵完全没有胜算。 “注意,不允许射向地面,否则就别想活了。”埃文斯大声提醒着,随后,我看见他们手中的枪口都有意向上抬了抬。 我们蹲在前头,眼望着前面,因为没有枪,只能作壁上观,心里很是痒痒,觉得自己错过了杀戮的快感。 但事情的发展很快超出了预料,形势发生了巨大的逆转——我们只注意到高擎着旗帜的骑手,却没在意无数同样头系红巾、身着黑色甲胄、手持长戈的步兵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骑手的前后左右,目之所及,铺天盖地,还有无数涌动的的身影在黑暗中闪现而出,呼喊着向我们直奔,一时间,喊杀声震天,仿佛地动山摇。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目瞪口呆,随着这幽灵般军团潮水一般涌来,恐惧也像海啸一样把我们全部吞如深海。面对着这突然出现的诡异古代军团,每个人的脸色瞬间惨白,这些狂暴的战士,如风而至的侵袭,马上就会把我们屠戮殆尽!现代武器,在这无法计量的人数面前,只是争取些许的时间而已,就如一挂小小的鞭炮,不出片刻便将淹没在汪洋之中。我明显地看到,那些指向前方的各类枪支,已经明显颤抖起来。 我和曹烨、杜心、艾清英这一行八个人在行走的时候被半包围着,现在傻愣愣着站在他们临时阵地之前,几乎要成为埃文斯他们的人肉缓冲墙,我们现在终于明白了埃文斯一早的险恶用心,大骂着就要往后撤,却被对方用枪顶住不许后退,我们也发了狠,不管不顾他们是否会开枪,各自往两边跑去,希望能绕开他们的阵地往回跑,这一举动也带动了埃文斯和他的队员,开始有人端着枪也跟着往回撤,一个、两个,三个,最后包括埃文斯在内所有人一起转身往回逃。 但边跑边回头的埃文斯忽然站住不动,骂了声“shit!”。我转首一看,顿时心如死灰,只见随着尖锐的呼啸破空之声,我们头顶极速落下一片闪着寒光的乌云,那是密密麻麻的箭雨,我几乎能看到那三角形的箭头泛着铁器特有的乌光,带着无尽的嘲弄啸声,拖着透彻心扉的冷风,在我胸膛开出一个个窟窿。 我手脚麻木,呆立不动,只等待那箭矢钻进肉体痛楚的袭来,这次真的永别了,于诺;真后悔没能再看你一次,妈妈。 但预想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我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满地都是斜插在地上的箭矢,而检查了自己全身,竟见不到任何伤口,我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地踢了踢脚边的箭,却像踢到了空气,没有丝毫触感,而我被晃了一下,一个趔趄,往前又走了两步,趟进地上密密麻麻的箭矢丛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凡是我碰到的箭矢都消失不见,我赶紧用手去抓箭杆,同样,当我的手与之相接触后,它们都消息不见。 “假的,全是假的!这是幻术,是魔术,不是真的。”我嚷道,突然想哈哈大笑,以庆祝自己的死后余生。 所有人也发现了这状况,停身不再逃跑,当他们转过身来之后,依然有流矢破空而来,有人依然下意识的举手遮挡,这次我们看得更是清楚,这箭矢射过来后,刚刚接触到他们,就像落入池塘的雨点一样,消失不见。 “我说不会有鬼,我说不会有灵异事件吧。”曹烨已经激动地呵呵笑了起来:“这只是幻影,只是幻影。” “他妈的,又捉弄我,又捉弄我!老子弄死你。”不远处,是艾清英的声音。其他人更是已经大呼小叫,很是开心。 此时,幽灵般的步兵军团已经凶神恶煞般涌到眼前,那面部颤抖的肌肉和浓密的短胡须都清晰可见,他们对着我们举戈就刺,举剑就砍,但一切也只是可以亲眼看到的幻境,都是虚空而已,同样只要和我们一接触,这真实无比的长戈和士兵就马上消散不见。 大家压抑依旧的情绪和刚刚面临死亡的精神压力顿时有了别样的倾泻出口。埃文斯与他有着各式猛兽外号的手下收起枪,抽出匕首,向着这虚无的幽灵兵团就冲了过去,手起刀落中,面前的古代士兵迅速消失。 我和曹烨他们也不甘示弱,挥舞着拳头也冲进去,每个男人都曾经幻想过自己是个绝世英雄,在万军从中自由穿梭,现在却突然得以实现,虽然虚幻,但割韭菜般的杀戮快感激发着肾上腺素大量迸发,怎一个爽字了得。一时间,大家在比拼谁冲的更快更猛,以致于有人连手臂都懒得挥,直接用身体去冲撞开路。 放眼望去,就像冲进麦田的收割机,身后留下空空荡荡的一片。而曾经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也消失殆尽,触之即散的幽灵士兵也像倒掉的麦子一样无声无息。 突然,我隐约听见身后的杜心高声叫到:“停住,停住。司徒然,停住!曹烨,停住!危险,危险,大家停住!” 我刚刚放缓脚步,就听见侧前方有人痛苦的“啊”了一声,然后有人咬着牙嘶吼道:“小心,有埋伏。” 这声警告包含着难以抑制的痛苦,十分明显遭遇了可怕的不测。我心中猛是一紧,顺从地停下之后,天上的月光突然消散无踪,柔和的光亮顿时不见,黑暗重新填满我们所在的空间,一时间,如墨的黑色让所有人都呼吸粗重起来,不远处饱含痛楚的呻吟响亮异常。 忽然,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声:“亮!”,话音刚落,四五条荧光棒一起扔到了呻吟声音的上方,以荧光棒为圆心三四米的空间顿时照的雪亮,像一个小小的太阳。就在荧光棒升到最高处即将落下之际,数条人影从地上一跃而起,数道手电光线同时打开,集中铺射在痛苦呻吟者的四周,寻找任何一个会动的活物,准备即时击毙。 但被荧光棒和手电筒照亮的所在,并没有任何其他人,而是一道狰狞恐怖的尖刺之墙,七零八落的长戈、枪矛,胡乱的堆积在一起,其中不少将尖刺向外,斜斜插在地上,曾经雪亮的锋刃已经锈迹斑斑,有些在手电光线之下还泛着斑驳的绿色,但即使这样依旧锋利,埃文斯手下那个绰号“老虎”的汉子就被一根斜向上的长矛当胸刺穿,双腿呈半跪状,已然挂在了上面,矛尖从背后刺出,滴答着淋漓的鲜血。 “老虎”艰难地转首望过来,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就是大口大口的血液流出,只能发出格格的声音,而在他的身边不远处,赫然也挂着几个人的尸骨,服饰明显不一,有古代装束,也有现代衣饰,但无一例外,全都变成了枯骨。 在灯光之外,这尖刺之墙向两边延伸着,没入黑暗,不知道究竟有多长。我也将手电打开,就在我的前面几米处,同样也是这样长矛乱戈组成的死亡之墙,如果我刚才没有听到杜心的喊声刹住脚步,我一定也会像“老虎”一样直接冲上前去,将自己活活挂在长矛之上。 疤脸男“土狼”看到这一幕,吼叫着冲上前去,作势就要把“老虎”救下来医治,但既不敢碰老虎的身体,又不敢碰穿胸而过的长矛,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团团转。 杜心高声喊着我是医生我是医生,赶到“老虎”身前,快速查看了一下伤口,神色大变,马上用手按压住伤口的近心侧,一边大声喊到:“有没有肾上腺素,有没有肾上腺素。”“土狼”马上抢过一个手下背着的医药箱,急不可待的翻起来。 “老虎”突然抬起头,眼神涣散,嘴唇翕动,却依然发不出什么声音。杜心连忙停下来将头凑过去问:“你想说什么?” “放了他,放了他。”“老虎”突然用尽力气喊了起来,但这两声,就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双手一沉,头猛地一低,再也动也不动。 杜心轻轻摸了摸“老虎”的脉搏,面色凛然,赶紧要过手电,检查了他的瞳孔。随后默默放下了手电,微微摇了摇头,低头不语。“土狼”意识到什么,跌跌撞撞跑到“老虎”身边,抱住尸体不住颤抖,像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