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沙罗语塞。 他们怎么知道言君的胳膊多长腿多长?也就我天天抱着才知道。”丹青继续喋喋不休,结果光顾着说话,手下一个分神细针就扎破了手。丹青一个哆嗦,倒抽了口气。 穆沙罗皱眉,刚要说话,就见丹青chuī了chuī手指,准备继续。谁知东西再拿起来,丹青哎呀一声唤糟糕。 这又出什么事儿了大惊小怪的,穆沙罗挑眉,动都懒得动一下。自从有了穆言君,丹青整天就萌萌糟糟的,同她说话有时候说着说着话题就飘走了,整个人就像个游魂似地。这么想着,果然见后者举起手中的狐毛转向他,略微可惜的说:沾上血上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大夏天的让他去哪找冬天才出现的动物?穆沙罗郁闷得几乎要翻白眼,没好气道:绣个花样上去盖着,继续用。” ……”半晌,丹青点点头,挑眉评价:态度恶略。” ……” 丹青不理穆沙罗满脸复杂的表情,低头换线在小小的血滴上面绣了朵梅花。 这么乐意缝缝补补的,gān脆成亲时的红袍也自己做算了。”穆沙罗发誓自己是带着讽刺和调侃的语气说的这句话,哪知丹青闻言抬起眼,偏头想了想,点点头道:有理。” ……穆沙罗想抽自己一嘴巴。 那金线描的百鸟朝凤可是固定的图案,就你目前这德行,等你做出来穆言君该有弟弟了。” 丹青气短,一时倒是没想清楚该反驳前半句先还是反驳后半句好,只得呸”一声表达不满。 穆沙罗见此时丹青眉宇间少了些许飘忽,心情稍转好,起身搬个凳子坐在丹青身边,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挑拣着一旁竹篮子里摆放着的做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拎起来看,然后嗤嗤地发出些鼻音。 丹青抬头,不满地踹了踹他的椅子。 后者倒是做得稳当,不顾丹青惊呼有针,一把拽过她在唇边印下一吻,随即决定道:我们下个月就成亲。” 丹青一惊,从穆沙罗怀里挣脱对上他的双眸——不是在开玩笑。 咬咬下唇,为难道:会不会太快?” 快什么?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一个月,难道件嫁衣你还怕绣房赶不出来么?” 不是说让我自己做的么?完全把方才穆沙罗的话当建议的丹青心里腹诽,吞吞吐吐:穆言君的衣服都还没做完呢……冬天的衣服……” 冬天离现在还有半年!还有,做个衣服而已做什么非得成亲前啊?”穆沙罗皱眉,你这样子是不想嫁了不成?”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丹青放下手中的活,对穆沙罗的胡乱猜测略微难过,瞅着穆沙罗的双眸带着些许委屈。 行行行我错了,你说什么时候?”简直是比怀孕时候还多愁善感,没辙。 再下个月底。”丹青考虑了下,最后将时间定在初入秋。 穆沙罗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丹青笑了。 ——穆沙罗,不是我不肯成亲。其实我比谁都着急着想做你的新娘。 可是。 穆言君的衣服还没做好。我想至少在今后的一年内,他都能穿上我亲手给他做的衣服。 你的样子我还没有看够。我想在很久很久以后,就算是下辈子,也不将你忘记。 我留下的东西太少。 我很害怕。 穆言君还那么小,不记事儿。等我离开了,如gān年后,还有谁能记得我。 我想留下一些东西。 风chuī不散,雨落不稀,雪降不息。 - 九月十四,小雨。 江湖人都知道,今个儿是个大日子。忌水教教主穆沙罗与采毒仙子丹青的大婚之日。 这么一个消息初放出来时候,不少人称奇——以前说到这两位的事,从来就没有过似乎有半点儿关联的迹象,怎么消息摆在眼前的时候,竟然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呢?而且呀,听说那孩子眼睛都睁开会依依呀呀吐口水泡泡了!那得多大的孩子呀!这两人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吧?! 多少女侠女魔头怒红了眼,叫嚷着丹青那脸蛋儿也配的上穆教主?呸! 不少男人也为穆沙罗扼腕,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搭上那么个毒妇了呢?哎! 这些传闻闹得风风火火正热闹就差连民间小本儿都要出了的时候,一桶冷水浇了群众们个透心凉——听说慕容山庄二少主慕容恒被这个喜庆的消息打击得一病不起了。 这下,人群总算是安静了。 一个穆沙罗如果是眼睛给糊了脑子给门夹了,那还说得过去。再多一个慕容恒,就说不过去了。 江湖群众淡定了——就像雌雄双剑阎冰当年不受待见一样的原理。不是它不好,只是你不会用。 江湖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消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差与世隔绝的丹青当然不知道。 此刻她正披着大红嫁衣,独自坐在铜镜前。 周围安安静静的,热闹的前厅仿佛理她很远。远得,就像两个世界一样。 丹青摸了摸铜镜,看着镜中站在身后,同样穿着她亲手做的,再熟悉不过的大红嫁衣,拥有着与她同样面貌的女人。 向前倾了倾身子,丹青摸摸铜镜中女人的脸庞,冰凉的触感让她缩回手,随即一笑:久等了。” 镜中的女人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没有回答。 丹青无所谓地抿抿唇,继续自言自语:你就把他借我最后一晚,他们算不出具体的时间,可是你我应该都清楚,时间到了。” …… 总是有人不断地在我耳边说,有些东西不知道比较幸福。可是那些蹩脚的谎言,我就算是想无视都做不到。啊?比如?比如说‘刹那芳华’啊!那副我日复一日喝得所谓的‘安胎药’,其实安胎是次,用‘刹那芳华’保准你的灵魂,好完整彻底的拿回这个身子才是首要。” …… 他们以为我不知道。每次都雷打不动地送来我面前,一脸关切地看着我喝下,就好像,多宝贝我似的。” …… 哈哈,我怕你想也想不到,面对着你爱的人的虚假微笑,带着虚假的幸福喝下你明知道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催命毒药的东西,那感觉有多微妙。” …… 他抱着说,说他爱我,眼睛里装的,全部都是你。” …… 多不公平。” …… 凭什么。” …… 哼。” 外面响起一声烟火爆开的声音。 丹青站起身,笑眯眯地最后瞥了一眼镜子:你哭什么,我都没哭。能嫁给他,做他哪怕只有一天的新娘,我就满足了。” 言罢,在不留恋,扯过放在一边的红盖头盖上,推开了门。 时辰到。 牵着你温暖的手。 一,拜天地。 天地见证,我爱你。 二,拜高堂。 高堂为鉴,我爱你。 三,夫妻相拜。 我是丹青,你是穆沙罗。 我爱你。 拜堂之后,丹青脚下一空,感觉被人打横抱起。 周遭一片惊呼。 盖头之下,丹青却笑了。咯咯笑着将双手环上男人的颈脖,蹭了蹭,紧紧地缩进他怀中。 就算隔着一层布,还是可以清晰的听到头上男人沉重的鼻息。 渐渐远离了喧闹,丹青知道这是往早早准备好的dòng房而去。 大厅到dòng房的距离其实并不算远,丹青却觉得仿佛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前辈子是为了这一段路而挣扎拼搏,后半辈子在这条路的尽头结束。虽然听起来是挺悲哀的,但是事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一脚踢开大门,随即将怀中的人放在红得喜庆的chuáng上。穆沙罗想了想,手轻轻一勾,远远将门关上,随即覆上那安安静静卧在chuáng上的身子。 红色的盖头被掀开,火红滚金丝绣印的嫁衣落了一地。 jiāo杯酒之类的,不重要了。 相jiāo错的身躯,炽热的呼吸。还有耳边那熟悉的低沉带着磁性的男声,在不停的唤着。 丹青……” 丹青……” 你在叫谁? 请问,我有资格回应你吗? 后半夜的时候,天空中忽然淅沥沥地又下起了小雨。初秋的雨已经有些凉了,萧瑟得很。聆听着屋外若有若无的雨声中,丹青缓缓睁开双眼,注意力转移到身边的人均匀平稳的呼吸中去。 前半夜折腾得倦了,这会儿男人睡得很熟。 丹青在黑暗中抿嘴无声地笑,皱皱鼻子,伸出手戳了戳那人的脸颊。 没醒。 丹青乐,看来那安睡粉还真是有那么点作用。 撑着下巴,借着外面昏暗到极点的一点点月光,凝视着男人的睡颜。再闭上眼,用手摩挲他面庞的曲线,在心中一笔一画认认真真的勾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