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家的孩子三五个月就断奶了,许家文愣是吃奶吃到了两岁。要不是怀了许家武,刘红珍还想继续喂下去。 之后几年,刘红珍一茬接着一茬的生孩子,加上要照顾体弱多病的许家文。因而刘红珍除了农忙时上工。平时就和孙秀花一块在家照顾孩子做家务,再gān点自留地里的轻省活。 直到许家文十岁,刘红珍才被孙秀花赶出去挣工分。恰逢许向国当上副队长,顺理成章的,她混了个轻松的活,三五不时的偷懒,旁人看在许向国面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年后,许向国成了大队长,有恃无恐的刘红珍gān活更是出工不出力。 刘红珍可不就被养娇了了,哪里及得上做惯农活的周翠翠。 力气不够,刘红珍转换策略,赔笑:你看向国和你家向党辛辛苦苦在外面跑了一天,可不得吃点肉补一补,咱们夹两块肉上去,妈肯定愿意,那可是她亲儿子。” 周翠翠不为所动,她虽然也想自家男人吃口肉,可想起老太太就歇了心思,闷声闷气道:你去问妈?” 刘红珍被噎得翻了一个白眼,嘿,变聪明了,恨恨地瞪了两眼,没好气地往回抽手:手脚快点,想饿死人啊!” 一回头就见门口杵着许向党,长年累月在地里gān活,使得他看起来特别黑。黑黝粗糙的脸上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看着刘红珍。 看得刘红珍心里发毛,她敢骂周翠翠,却是不敢招惹家里男人的。 你怎么进来了,饿了?”周翠翠问自家男人。 许向党闷声道:口渴。” 我去送水。”可算是找着借口的刘红珍提起地上铁皮热水壶就往外跑,老二那模样怪瘆人的。 周翠翠倒了一碗热水递给许向党。 许向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他嘴笨舌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来端。”说着接过碗喝光水,端起橱柜里的两碗冷粥就往外走。 堂屋里,许老头和许家三兄弟都在,许向党闷头喝粥,许老头和许向国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向公社jiāo代。 老四啊,你认识的人多,你看看能不能托人在上海找找。”许老头吧嗒一口旱烟,虽然给上海那边拍了电报,可他也知道希望不大,逃回去的那些人可会躲了。 许向华一本正经地应了,却没当回事。找回来给马大柱当沙包,虽然何潇潇不是好东西,但是马大柱更不是东西。 近年来逃跑的知青不少,几乎每个大队都有,大哥别笑二哥,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爸和他大哥都是官迷,但凡能影响他大哥工作的都是大事,许向华懒得说。 视线一扫,扫到了闷头喝粥的许向党,许向华挑了挑嘴角。 喝完粥,许向党去了后头劈柴,他是个闲不住的,也是觉得在这家里自己最没用,要是不多gān活,他心里不踏实。 周翠翠也是差不多的心思,所以两口子都是眼里有活的,一天到晚没个休息。 许向华溜溜达达地走了过去,许向党奇怪地看他一眼。 许向华递了一根烟过去,许向党也抽烟,不过他从来不舍得买。偶尔许向华给他一包,他也是留着敬人用或者过年时送人。 许向党黝黑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笑容,许向华凑过去给他点烟,留意到他粗糙的面孔,头顶的白发,最后落在他皲裂的手上。 一瞬间,许向华心里很不是滋味,许向党只比他大了三岁,可看起来两人差了十岁不止,比许向国还显老。 这家里,老爷子喜欢许向国,老太太偏疼他和许芬芳。中间的许向军和许向党不上不下,不过许向军jīng明,吃不了亏。所以家里最可怜的就是憨厚的许向党,娶了个媳妇也是老实懦弱的。 捡了一截木头当凳子,许向华咬了咬烟蒂,开门见山:三哥,你想过分家吗?” 许向党手抖了一下,差点拿不住烟:你说啥?” 见他这反应,许向华笑了:分家啊。”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儿天气不错。 许向党整个人都懵住了。 许向华摸了摸下巴:论理咱们家早该分了。你是我亲哥,我跟你说句实在话,我是不耐烦继续住在一块了,吵吵闹闹没个消停的时候。我想过点清清静静的日子。” 这话可说到了许向党心坎里,他想起了方才厨房里那一幕。 刘红珍呵斥周翠翠的情形,三天两头在家里发生。明明她应该gān的活,却推给翠翠,gān了也没落一个好。媳妇被这么呼来喝去,他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