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之前和承桑祁约好了,半月后在钟须废鼎见面,他就告诉承桑祁幽夜珠的消息。 进入这里之前,他在外面找到了等候已久的承桑祁。 以及他身边的人。 “这位就是蓬莱岛的长鱼未央少主,之前林兄你让我帮忙联系他,我就一直留意着了,这不,幸不辱命,把人给你带来了,长鱼少主是真难约啊,可费了我好大一番功夫。” 承桑祁说着就哥俩好的把手往长鱼未央肩膀上搭。 长鱼未央往旁边站了一步,避开他的手。 碧绿的眸子看向他,浅浅颔首:“蓬莱,长鱼未央,幸会。” 这位圣子声如其人,声线清寒,似冬月里落在桃花枝头的积雪。 林慕同样回礼:“长鱼少主。” 承桑祁又介绍另一位,“至于这位,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好像是林兄你的旧识,听说我要来找你,就跟着我一起过来了。” 源柊梧看向他:“好久不见。” 林慕:“也不算久。” 半年时间,对于修仙界来说确实不算久。 但是,和上次见面相比,源柊梧的变化却堪称惊人。 短短半年,他竟然已经隐隐摸到了元婴的门槛,身上的衣服也不似之前,衣襟袖口盘龙绣凤,尽显深沉奢靡。 之前承桑祁给他讲这次修仙界来菩提秘境的势力时,就顺便提过一嘴源柊梧。 这半年里,他收拾了自己几个皇兄,在国师的扶持下登上了皇位。 正是绫月国如今的新皇。 林慕和长鱼未央都不是喜欢寒暄的人,只是把彼此的情谊记在心里,很快互相交换了东西。 长鱼未央检查无误,就打算离开。 承桑祁一把搭住了他肩膀,“诶诶诶,别急着走嘛。” 长鱼未央回头看向他。 承桑祁丝毫不惧,还跟他嬉皮笑脸:“长鱼兄找这九转冰魄莲,可找了好久了,就连碧玉桃花都舍得拿出来,这次可是我帮忙牵线搭桥才能成的买卖,你不得欠我一个人情啊?” 长鱼未央并未反驳。 承桑祁挤眉弄眼:“我可知道你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了,一天不还就浑身不舒坦,现在就有机会,你要不要?” “你想如何?” 承桑祁死拽着他不放,脸上笑容热乎:“帮我闯闯这个关呗。” …… 执事在华弥仙境这么多年,也算是认识不少人了,惊疑不定道:“承桑少主?” 又扫过他身边的那俩个人,同样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绫月新皇?长鱼少主?” 源柊梧抬了抬眼皮,就算是回答他了。 长鱼未央一动不动,绿眸似一块翡翠,华贵但冰冷,透着事不关己的冷漠,全然置身事外的模样。 只有承桑祁十分热情地回了一句:“哟,这位是?” “老夫乃华弥仙境执事,张松,承桑少主和诸位这是……” 执事看出另外两人不想说话的意思, 便只问了他。 承桑祁笑容不变()?(), “哦()?(), 这不是家里老父生病了吗?()_[(.)]????╬?╬?()?(), 我来给我父亲找药()?(), 刚刚打架打累了,就在上面休息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下面热闹起来了,就下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说着,转头看向林慕。 不等林慕说话,颜芜先炸了,指着墨知晏就开始告状: “那个臭不要脸的要抢我们的东西,你不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把这个打通,他从天上掉下要还给我们,他身后那群臭不要脸的还不愿意,我呸,不想还就不想还,一唱一和的装给谁看呢!” “是吗?”承桑祁惊讶地抽了口烟。 他把烟枪拿下来,笑得人畜无害,“原来各位在仗势欺人啊,那我真是来的不巧了,抱歉抱歉,真是对不住。” 华弥仙境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但执事之前喊出了这三人的身份,他们多少知道点轻重,没有冲动的就开口骂回去,只是一个个对着承桑祁怒目而视。 执事语气不大好,“少主慎言,我华弥仙境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那你们现在是在干嘛呢?”承桑祁笑眯眯地问。 执事看向身后的墨知晏,觉得此事实在是诡异,而且还有越来越乱的趋势。 作为第一仙门的人,他自然是不必惧怕扶桑岛的,但对面三人同时站在一起,他就不得不掂量一下了。 扶桑岛,蓬莱岛,再加一个绫月国。 华弥仙境再是超然物外,也不会闲着没事和三个势力同时杠上。 况且现在这一团乱麻的情况…… 执事硬着头皮,把事情讲了一遍。 “……说来也是惭愧,我们与少主前几日到了此处,见此处清静,就在这里休整,昨日少主失踪,我们找了一晚上,直到刚才,此塔彻底破开,我们才得以进入。” “少主与诸位既然有缘入内,共同结伴历练一番,结个善缘,不比现在这般要好吗? “哦——”承桑祁拖长了尾音,含笑说,“你家少主昨晚就进来了,还是带我们进来的?” 执事不明所以,只觉得他语气很怪,但要说阴阳怪气,又说不上。 墨知晏本就惨白的脸色越发灰暗了。 承桑祁苦恼地敲了敲头,转过身问其他人:“是我昨晚上没睡好,记事情记岔了吗?这里不是林兄带我们进来的吗?这位墨少主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 他两手一摊,颇有些哭笑不得: “和我们历练了一路?我怎么就没见过他呢?” 承桑祁眸子一转,回身面向墨知晏,诚挚地问:“是我记错了吗?” 源柊梧冷淡道:“没有。” 长鱼未央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出言反对,便是默认了。 这下墨知晏彻底面如死灰。 而一脸菜色还不止他了,华弥仙境的其他人也是脸色变幻,不住的在上面那四个人和墨知晏之间来回打量。 目光已经彻底变了。 墨知晏被看的浑身发抖?()???#?#??()?(), 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只是强撑着脸上的神色依旧镇定。 他看向上方并未开口的黑衣少年()?(), 静如深潭的眸子始终无波无澜()?(), 望着下方()?(), 静观事情变化,不言不语间,让他彻底落入了下风。 注意到他的视线,那双酷似沁华夫人的桃花眼轻抬,朝他看来。 视线一碰,墨知晏心底猛地颤栗起来。 ——如果不是这三个人突然搅局,他的谎言本该是天衣无缝的。 他做出这个计划时就做足了准备。 他知道主角是从何处得知入口信息,一早就去截胡了那本书。 也就是说,就算林慕还记得入内的方法,也拿不出证据来。 这会儿两相对峙的时候,他说是他带林慕进来的,林慕即使否认,也很难解释自己是如何得知进入的方法。 林慕无法解释,但他却能。 华弥仙境那庞大的藏书阁就是他最好的理由。 这些长老和弟子不可能看过里面的每一本书,就算事后追问起来,他也可以把他截胡的那本书拿出来。 藏书阁里的藏书数以万计,长老也不会去细究这本书究竟是不是里面的。 可是现在…… 没有人会再在乎他从哪里得知进入的方法这个问题,也不需要林慕再去自证。 因为他身后就站了三个最好的人证。 就算说他们串供都不会有人信。 这三股势力可不是什么代代友好的世交,绫月国先不提,扶桑岛和蓬莱岛之间,对外时可以共进退,对内就有些不对付了。 要说承桑祁还有说谎的可能,但长鱼未央那么一个高傲的性子,怎么可能配合着承桑祁去说谎? 他们不会说谎,那说谎的就只能是他了。 这些弟子自踏上修仙之路,就因为天赋上佳,被第一仙门收入门中,自此在宗门中潜心修炼,就算出门,也有长老带队,心性单纯,遇到事情,自然会一腔热血地维护同门。 但不代表他们真的就没长脑子。 承桑祁说他们进入这里和墨知晏没有关系,进入这里之后也没有看到他,无疑就是说,之前说的话通通都是在撒谎。 不,不对。 他说的其他的话没有撒谎。 稍微回忆一下就能发现,墨知晏刚才说的那些话里,除了带他进入这里的那一句话,好像都没有提到过这方面的事。 一切都是他们脑补的。 墨知晏已经能感觉到几个弟子愤怒的视线。 执事的脊背僵了僵,但他是这些弟子中的主事人,在这种时候,他不能像其他弟子一样把心思摆在脸上。 他沉住一口气,试图解决这件事。 “……此物既然已经认主,解除契约难免伤身,依照少主看,能否行个方便?事后,我们必有补偿。” 事到如今,他也只有把这个话题含糊过去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在掌门生死不知之际,让掌门的儿子背上 这样不堪的名声。 华弥仙境也承受不起。 否则的话,事后他要如何去面见掌门? 只能尝试着协商,看能不能把这件事情盖过去。 承桑祁是个聪明人,不会闲着没事到处得罪人,其余几人也不像是喜欢管闲事的模样,只要利益到位,说不定就可以说服他。 可惜,墨知晏抢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幽夜珠。 承桑祁遗憾地说:“恐怕不太行。()?()” 执事的语气越发勉强,“那依少主来看,此事要如何解决?()?()” 承桑祁遗憾的摇摇头: “不是我不愿意给你面子,但那个东西我确实需要,这一路下了,你看看我身后这几位,这一路可不是靠着我一个人打下?$?$??()?()” 说完,他勾起一抹笑,彬彬有礼的问: “事关家父的生死,能不能劳烦贵处少主,把东西还给我呢?()?()”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执事彻底没话说了。 墨知晏在心里再一次怒骂。 太卑鄙了! 原本林慕拿这个东西,就是要和承桑祁交换东西,进而搭上扶桑岛的线。 但这一次,林慕不知道怎么,提前认识了这人,直接把消息当做人情送了出去,还亲自陪他来取。 这份人情已经不比取完之后再送给他要小了。 最关键的是,从他把消息送出去的那一刻开始,这份交易就已经完成了。 现在需要幽夜珠的就不再是林慕,而是承桑祁。 而他想要抢走幽夜珠,阻止两人交好,晚了一步不说,还因为试图抢夺的举动得罪了承桑祁。 承桑祁未尝就不知道自己被林慕当刀使了,但是他父亲此刻身中奇毒,生命垂危,无论林慕有什么目的,都是真切的帮助到了他。 反观他墨知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说,还试图阻碍他。 墨知晏悔得简直心绞痛。 同时,他也感到了不对劲。 这已经不是失算了…… 地下青铜宫殿里的神血,扶桑岛的少主,还有其他的人…… 这一切在后文中才会遇到的人,此刻就已经聚集到了主角的身边。 这速度太快了。 只是因为林慕重生了吗? 【是天道在针对你。】 墨知晏心底一片冰冷。 天道,那个虚无缥缈又至高无上的存在,已经注意到他了吗? 他的心思别人并不知道。 执事还从来没经历过这么丢人的事,脸上一阵阵疼痛,活像被人抽了一巴掌。 偏偏他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和承桑祁交谈: “我知道少主的难处,这样,这件宝物,我以宗门的名义发誓,将来必定归还,只是如今少主受了重伤,身体虚弱,可否稍等一段时间?等到少主伤势痊愈,我们即刻奉还。 ” “哦,受伤了啊?”承桑祁恍然大悟。 他早就看到了身上的伤,而且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受伤的。 之前处理这些机关的时候,林慕淡淡的提了一句,第八层到第九层的门破开的时候,整座塔都会向外开放,谁都能够进入。 他就随手布下了这张千机网。 没想到还真有人自投罗网。 他下的听到了声音,而是感知千机网被触发,下来查看情况。 墨知晏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装病弱,就听到上方再一次传来承桑祁的声音。 承桑祁很是和善的弯弯眼睛,很好商量似的,“受伤了可以治嘛,我时间不急,可以在这多等一会儿。” 他语调轻飘又慢悠,一句一句说的亲切又和善,好像他真的是个多好脾气的人似的。 但这些话细听起来,却没有一句是真要跟他商量的。 俨然就是一副不愿善罢甘休的模样。 “华弥仙境家大业大,应该不缺这点丹药,想必很快就能把伤养好了,那您就先忙着吧,忙完了叫我。” 承桑祁好脾气地挥了挥手。 不过他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走远,就那么靠在上面笑盈盈的看着,话音一转,又说: “当然,华弥仙境是我们仙门魁首,正道之光,就是不想还我,那我也没有办法,谁叫我们势不如人呢?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执事吐出一口浊气。 这话就彻底把他们架到半空中去了。 也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是,他们要是真不还,承桑祁也确实没有办法,但第一仙门的少主,在秘境里用鬼魅伎俩,手段卑劣去抢夺别人的机缘这件事,估计就要从他口里传开了。 这里站着几个人,没有一个是他能强行捂嘴的。 而就算处理好了这件事,也难保不会名声受损,背上仗势欺人的污名。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量降低损失了。 执事对这些事心知肚明,再对着开口时,语气就不复之前,生硬地说:“少主坐下吧,我帮你疗伤。” 墨知晏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冷意。 “……好。” 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华弥仙境的人,不说嫉恶如仇,也是爱憎分明。 门下的弟子犯了错,极少有包庇的,都是立刻惩罚。 承桑祁咄咄逼人,一步不肯退让。 他要是再犟着,就不只是让对方憎恶了,而是彻底的得罪了这些人。 一番运功过后,墨知晏伤势恢复了大半,开始解除自己和之间的主仆契约。 他之前直接契约这个东西,一是打着契约不好解除,可以借此拖延时间,给自己一个不立刻归还的理由,算是弥补他语言上的漏洞。 而这些弟子在得知“事情真相”后,也一定不会真的让他归还。 二则是,解除契约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他完全可以拿着这个代价和他谈条件。 他付出的越多,想要从他这里得到这个东西,就要拿出更多的筹码。 ?本作者终欢提醒您《主角被夺走气运之后[重生]》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10?#?#?? ()?() 他的打算,现在全成了作茧自缚。()?() 他不得不吞下这个由自己亲手酝酿出来的苦果。()?() 契约解除那一瞬间,墨知晏浑身力气被抽空了似的,瘫软在地,脸上汗如雨下。()?() 而其他原本还对他亲切友善的弟子,此刻一个个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谁也没有过来搭一把手的意思。 一个人的品行开始崩塌的时候,过去温和亲善的形象也会随之不复存在,别人就会开始怀疑他之前做过的事情。 此时,他们想起刚入秘境时,他们和林慕之间的冲突,心底也不由生出怀疑。 执事把东西递过去时,虽然惭愧,还是强行绷着脸皮开口:“东西物归原主,那此事就过去了?” 这是要他们不外传的意思。 承桑祁接过,张执事如此爽快,我们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墨知晏低着头,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一言不发。 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半张清秀的脸,鼻翼上满是汗水,紧抿着唇,唇上已经失去了血色,显得那半张脸尤为消瘦。 这可怜的形象,又让华弥仙境众人心中生出几分怜悯。 万一这是误会呢…… 万一师兄也只是一念之差……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活在世界上,谁能保证自己不犯个错呢?因为一次的错误,就把人彻底打死,真的是正确的吗? 林慕把他们的动摇尽收眼底。 人总是怜弱的,当一个人表现的强势,哪怕有理也会弱三分。 但当一个人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相,哪怕他恶贯满盈,别人不是受害者,伤不在自己身上,不会觉得痛,看他可怜,自然而然就会在心里给他找出几多理由来。 可惜,他天生就不会向别人摇尾乞怜。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和墨知晏天生就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这里的几人,除了源柊梧本来就没什么目的,都如愿以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扶桑岛和蓬莱岛不对付也是真的,做完这一票……做完这一件事,两人就分道扬镳。 承桑祁做出一副十分不舍的模样,“林兄,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会……” 林慕:“再见。” 承桑祁:“无情。” 长鱼未央也向林慕浅浅颔首,“再会。” 然后便离去了。 源柊梧留了下完鲛人族的事情,还有鲛人泪,面色松缓了些,又邀请林慕加入他的队伍。 “这里仙门势力众多,你刚才还算运气好,遇到了,要是遇到其他人……” 可就未必会讲道理。 源柊梧拧着眉。 就算是刚才,要不是齐聚了他们三家,事关宗门颜面,华弥仙境也未必会退让这一步。 但林慕还是拒绝了。 他不太习惯和 别人同路,墨知晏还在盯着他,他和别人走在一起,可能给别人招,一些行动也不方便。 源柊梧不好勉强他,只能皱着眉看他离开。 …… …… 另一边,机关塔之内。 那四人离开之后,此地就陷入了难言死寂之中。 弟子们想法各异,不免带出几分,露在了脸上,他们站在一起,看着被孤立在外地墨知晏,有鄙夷不屑,有愤恨,有不敢置信,也有动摇…… 执事长叹一声。 对于墨知晏,他只感到恨铁不成钢。 怎么就做出这种事来呢? 但他只是一个内门执事,墨知晏犯的也不是什么死罪,只是丢了脸而已,就算是死罪也轮不到他什么。 不过,只是这样,也足够让墨知晏难堪了。 好像自己的脸皮被当众扒下,踩在地上,人人都可以上去踩两脚。 那些窃窃私语不断钻入耳朵: “真没想到师兄居然是这种人。()?()” “不是吧,你们真的信啊?师兄,会缺这点东西吗?何必要这样??()???%?%??()?()” “那他怎么不反驳呢?()?()” “真丢人,怎么会出这种败类?居然还是掌门的儿子,真是丢尽了仙尊的脸!()?()”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大家毕竟还是同门……” 有人因着之前的情谊,勉强出言维护。 也有人因为之前的力挺和信任,此时加倍愤怒。 有弟子世故一些,怕别人说的太过,事后被报复,出面打圆场。 同门是真,对方家世显赫也是真。 墨知晏就不是他们这些小弟子能得罪得起的。 墨知晏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瘫坐在地上,连姿势都没有变动,听着耳边各种声音。 终于,在有人说出一句: “我看之前的人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你看他长的和夫人有什么相似?要实力实力不行,要品德就更别说了,说不定还真就不是他们的儿子”时,他终于抬起头。 面色惨白,双眼冰冷幽暗,透不进去一丝光。 执事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赶忙出声制止那个弟子,生怕他被墨知晏记恨,又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出言让墨知晏好好休息。 墨知晏这身体状况,也确实走不动了。 墨知晏冲他感激的笑了笑。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下令:“杀了他。” 此时的他看上去苍白羸弱极了,这一笑,颇有几分让人心软的感觉在里面。 然而,不等执事再说什么,尖锐的杀机直刺他大脑。 作为出窍期修士,他的实力并不弱,直觉更是敏锐。 此地机关被破,随时可能有外人进来,执事的第一反应便是拔出剑,运起灵力,护在弟子身前,警惕的看向上方。 “大家小心,都……” 一柄剑从身后贯穿了他的身体。 执事踉跄了一步,不可置信的低下头 ,看着那截熟悉的长剑。 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护在身后的人对自己动手。 地品灵剑的威力在此刻展示的淋漓尽致。 棠溪聿风破不开大乘期妖兽的防御,只能依靠别的灵器。 但是破开一个只比他高了一个境界的出窍期修士的防御,还是绰绰有余的。 墨知晏看得眼中异彩连连。 系统的道具竟然这么强,连破损的元婴都能拟态成完好状态! 乘歌剑自后而前,将执事一剑穿心。 其余弟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连后退,霎时就空出了一圈。 “大师兄,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 鲜血从执事嘴里喷出来,同样质问,“棠溪聿风,你这是做什么?()?()” 棠溪聿风没有回答,冷着脸又是一剑。 执事顾不得震惊,强忍着剧痛拔出剑反击。 其余弟子也从震惊中回过神,赶忙拔剑相助。 但修仙界的战斗向来并不是靠人数优势就能取胜的,除非一些特殊的功法,高等级对低等级有着绝对的碾压优势。 其余弟子不过金丹后期,如何是棠溪聿风一个元婴中期的对手? 此时,执事已经受了重伤,伤势正在心口,而且,随着战斗,他发现有毒素在随着运功流向他全身。 ——棠溪聿风在自己的剑上涂了毒! “你……?()_[(.)]????╬?╬?()?()” 执事怒气攻心,又是一口血吐出来,血液溅落到地上,散发着幽幽蓝光。 这毒竟烈性至此。 不过片刻,他就觉得浑身无力,连剑也握不住。 “大家小心,他的剑上有毒!”执事仗剑一逼,退到安全距离,大喊一声。 弟子惊叫纷纷。 有几个被棠溪聿风刺伤的弟子跌跌撞撞后退,捂着伤口倒地,不一会儿竟然就没了气息。 其余弟子被这惨烈的一幕吓呆了。 他们一直生活在宗门的保护之中,怎么也想不到,进入秘境之后,遇到的最大危机,会来自于自己的同门。 执事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战力大不如前。 好在周围还有其他弟子相助,勉强拖上了一拖。 他拼上一口气,也要把这人斩杀了。 不然的话,就以此人如此阴毒的手段,他死之后,其余弟子就危险了。 棠溪聿风面无表情,哪怕自己受伤也不去管,一心一意置他于死地。 一行人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传来一声惊叫: “啊!快救我!” 是墨知晏! 执事面色涨紫,拼着自己不顾,扑上去救人。 然而下一秒,棠溪聿风立刻放弃了墨知晏,转而朝他攻过来。 唰—— 又是一剑,正对着执事小腹,再一次贯穿了他。 这一次,伤的是他的元婴。 执事再也没了力气。 长剑脱手,哐当掉 在地上。 他原地晃了晃,脱力地倒下去,胸口一突一突地起伏,连一句话也说不出,一张开嘴,就有血沫从嘴角流出。 他想去看其余弟子,却在无意间对上墨知晏的眼睛。 墨知晏眼里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这笑出现又消失的速度太快了,又被头发一遮,肉眼都很难捕捉,就像是他在心理作用下出现的错觉。 想到棠溪聿风的反常,执事悚然一惊,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难道…… 但他没办法再去想了。 弥留之际,他只觉得世事是如此可笑。 他刚才竟然还觉得这人有几分可怜之处,犯下的错误也不至此,对他生出怜悯,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一直都尽心尽力去维护他…… 畜牲有什么可怜悯、可维护的? 只是伤不在他身上,他感觉不到痛,所以觉得情有可原,更没有及时对此人提起警惕。 而此时,他就得为自己的不合时宜的善心买单。 什么都已经晚了…… 执事呼吸停止,临死前最后看到的,是墨知晏扑了上来,抱住他,声泪俱下: “张执事,张执事!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 “怎么办?师兄走火入魔了!?()?[(.)]5?$?$??()?()” 墨知晏把脸埋在执事身上,脸被血染红,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越咧越大,笑得疯魔。 没有人可以知道他的不堪。 魂灯只能留下临死一瞬的影像,并不能回溯死者生前所有记忆,他故意等了这一会儿,就是在等之前的事情过去。 这样的话,魂灯留下的记忆就只会是棠溪聿风走火入魔,他扑上去抱住执事这一个画面。 他看着这些之前还在维护他的同门一个接一个倒下,心里突突地跳。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墨知晏双手发抖,莫名有些不安,只得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找理由:“我也不想的,谁让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走的那几个人已经答应了,不会说出去,就算说出去,他也有办法去扭转别人的想法。 但这几个同门不行。 他们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他们也出去乱说,那他的话就没有任何可信度了。 所以…… 棠溪聿风走火入魔,残杀其余弟子。 只有他仰仗家中给予的护命神器,拼死反击,杀了棠溪聿风,逃过一劫。 一箭,双雕。 墨知晏这一句话,将这件事彻底盖棺定论。 执事一倒下,其他的弟子更没有还手之力,就连逃跑都来不及,一一被屠杀。 等棠溪聿风把其余弟子全部杀完之后,墨知晏站起身,流着泪,双眼通红,似乎十分不忍,但又实在没有办法,把剑插进他胸口。 他特意避开了心脏,只从其他地方下手。 在棠溪聿风咽气之前,他哭着大喊了一声:“师兄,对不起,但我不能放你出去祸害其他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