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不要脸到极致 知味轩新店的样板间，今天验收。柳小婵本应该留在工地的，可金玉棠让她必须回柳家老宅。柳家今天分家产，只要是柳家的子孙，都不得缺席。 工地那边的事，柳小婵只能全都交给了项目经理冉桥。 知味轩这边，去验收样板间的，是他们的经理白如霜。 白如霜，那是火眼金睛，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 一走进样板间，她就发现地板的颜色，有些不对。墙上的墙纸，有细微的色差。 “这就是你们乐家装饰承诺的完美？”白如霜很生气的指着那些有问题的地方，质问道。 “白经理，麻烦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装修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十全十美？同一批材料，有点色差，那是很正常的嘛！就算是艺术品，那都是找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两件嘛！” 冉桥在那里强词夺理，他的目的，就是要气白如霜。把她惹得越生气，越好。 “这叫有点儿色差吗？你们这是以次充好。你们柳总在哪儿？把她叫来，我得好好跟她谈一谈。”白如霜说。 “柳总在柳家老宅，没空见你。当然，你若是想见她，可以自己去。” 冉桥冷笑了一声，道：“我们柳总是跟你们程总直接签的合同，这样板间的验收，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如果你不懂得做人，就不怕我们柳总，在你们程总那里参你一本，让你这个经理，当不成吗？” “我现在就去柳家老宅，我倒要看看你们柳总，如何让我做不成经理？” 白如霜一走，冉桥立马就给柳泽英发了条信息。 柳家的所有人，都在大堂里等着。收到短信的柳泽英，编辑了两个字——“搞定”，给金玉棠发了过去。 过了两分钟，金玉棠出来了。她环视了众人一眼，拿着她那老太太的腔调，说：“都到了。让你们久等了，你们不会怪老身吧？” “我们等奶奶，那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能说是久等呢？等奶奶你，是我们的福分，是我们该尽的孝道。”柳浩宇赶紧在那里拍起了马屁。 “浩宇哥说得好，晚辈等长辈，那是应该的，是不应该有一丝一毫怨言的。不知道有些人怎么想的，一进家门，就皱着个眉头，板着一张脸，就好像等一下外婆，是割了她身上的肉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愿意。” 冉梦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自然是看向了柳小婵那边。 金玉棠听闻此话，自然也看向了柳小婵那里。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但她那眼神，分明是想让柳小婵，给她一个解释。 “奶奶，我没有。”柳小婵没有解释，只是否认了一句。 “没有就好。” 金玉棠淡淡的瞪了柳小婵一眼，道：“能接下知味轩的业务，有一部分，确实是你的能力。但更多的，你是依仗的咱们柳家那块金字招牌。奶奶不是说你，小婵，这话我是说给所有的柳家子孙听的。没有柳家，你们什么都不是。柳家能给你们的，自然也能全拿回来。” “妈说得对，我们都是柳家子孙，无论是做任何事，都必须为整个柳家考虑。”柳泽涛说。 “咱们柳家，全都得听妈的，妈不仅是我们柳家的家主，更是我们柳家的定海神针。”柳泽英也表了态。 接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柳泽海。 金玉棠，自然也看向了他。 “泽海，老二和老三都表态了，你就不说点儿什么吗？” 柳泽海正准备说话，孙香梅站了出来。 “一个月前，就在这院子里，大家可是把规矩给立好了的。今天你们唱的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是准备要反悔了吗？是不是我家小婵这月赚得比你们多，你们都输了，所以要耍赖啊？” “耍赖？谁要耍赖？再则说，爱婵地产的业务，我已经接下来了。一期工程，光是建筑施工这块，就是三个亿。建材，他们也会在三妹那里采购一些，虽然量不大，但七八千万还是有的。” 柳泽涛这话一说，柳小婵之前暴露出来的，知味轩那五千万的业绩，显然是排在最末了。 “接下来了？用嘴接吗？合同呢？”孙香梅问。 “合同马上就要签了，现在在走流程。”柳泽海胸有成竹的说。 虽然爱婵地产的合同，八字还没有一撇，但他已经跟黄剑，把关系搞得很好了。黄剑收了他三千万，这事绝对妥了。 “走流程？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像你这样说，我们乐家装饰，还跟爱婵地产签了五个亿的合同呢？我们一样在走流程。不就是吹牛吗？谁不会啊？” 撒泼耍混，那是孙香梅的强项。 “奶奶，我们三家的比试，还算吗？如果不算，我就先走了，今天正好知味轩会派人过来验收样板间，工地那边很忙。如果算，那咱们就得按照一个月前，在这里立的那些规矩来算，签了合同的项目，才能认。”柳小婵也不是软柿子，她打蛇随棍上的说道。 “算！老身我立下的规矩，怎么能不算？” 金玉棠本就没准备用耍赖这种低劣的招数，来收拾柳泽海一家。她的儿子和女儿都有安排，只需要按照剧本，一步一步进行下去。今日过后，乐家装饰和曹家湾厂房，还有柳泽海那别墅，都得被收回来。 “一切听妈安排。”柳泽涛道。 “都由妈说了算，我们这些晚辈，就不要再胡乱插嘴了。”柳泽英附议了一句。 金玉棠再一次看向了柳泽海。 “你有意见？” “没......没有。”柳泽海很小声的回道。 “既然你们三个都没有意见，那我今日，就公平决断了。规矩，就是上个月在这里立下的那个规矩。咱们柳家的三家公司，实行末位淘汰。截止到今日，谁手里的公司，经营得最差，谁就把公司交出来，让有能者上。” 金玉棠一锤定音，慷慨激昂，是一副很公正，绝不会有一点儿徇私的样子。 “泽涛，先说说你那泽润建筑的业绩。” “差不多有6500万。” “泽英，你的呢？” “1800万。” “小婵，除了知味轩那五千万，乐家装饰，还有别的进账没？” 柳小婵犹豫了一下，说：“没有。” 二伯6500万，三姑1800万，自己若是把1.5亿的业务全都曝光出来，必定会引起他们的觊觎。既然立的规矩是末位淘汰，不是倒数第一，便能把乐家装饰给保住。 柳小婵可不会天真的去妄想，自己拿了第一，金玉棠就会把排名最后的柳泽英的建材生意给她。 她从没想过，要去争二伯和三姑的财产，只想着保住自家的乐家装饰。 哪怕金玉棠处处针对，柳泽涛和柳泽英步步算计，她都没有生哪怕一点，报复他们，夺得他们财产的心。 她，还是太善。 “你们对三家公司的业绩，可有质疑？如果有，可以查账。”金玉棠表现得，依旧是那么的公正。 “业绩都是明摆着的，没什么好质疑的。”柳泽涛说。 “大家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怎么可能用业绩作假这种下作的方式？”柳泽英是一副很在乎亲情的样子。 “二弟和三妹都没意见，我也没什么可质疑的。” 柳泽海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住自家财产。现在三家公司业绩的对比，自家排在第二，是安全的。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柳泽涛不可能有6500万那么多。泽润建筑的账，绝对有问题。 金玉棠的心思，他也明白。他们两个亲兄妹之间的事，让他们去内部消化，只要不把自家给殃及，那就行了。 “既然你们都认可了彼此的业绩，那么，我就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毕竟你们都是大忙人，都有生意要做。有人，还急着要回工地，去处理样板间的验收呢！”金玉棠说。 “样板间都已经装修好了，能不能验收合格，谁去不一样啊？难不成，不合格的东西，某人一去，立马就能变合格吗？”冉梦洁有些心急，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梦洁，不许乱讲。人家小婵每天都在工地盯着，不管是材料，还是施工，那绝对都是没有一丝一毫问题的。小婵想尽快回去，那是对知味轩的尊重。毕竟，他们是乐家装饰的金主。对于乐家装饰来说，知味轩的装修，是其能接到的最大的工程。验收样板间的时候，总裁不在，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柳泽英赶紧把话抢了过来。 好戏还没开锣，怎么能提前剧透呢？如果提前让柳小婵有了心理准备，一会儿还怎么欣赏她的绝望啊？ 最多还有十分钟，白如霜就该到了。 不过，在这之前，二哥那里还安排了一出，垫场的。 “咳咳！” 金玉棠轻咳了两声，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她那边。 “那我，就宣布结果了？”她装腔作势的问道。 “妈，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柳泽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等我宣布完了结果再说。”金玉棠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她这戏演得，真是逼真。 “可是这件事，可能会对咱们三家公司里的某一家的业绩，产生一定的影响。”柳泽涛故意在那里吊胃口。 “产生影响？莫非是还有哪家公司，签了大单？”金玉棠这语气，这神情，真的是一副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是。是我听人说，好像今天，天鹏拆迁的梁鹏，要到咱们家来。”柳泽涛说。 “梁鹏？他可是灰色地带的人。莫不是泽涛你，惹到了他？他的拆迁公司，跟你的泽润建筑，最有可能产生交集。” 这娘俩的双簧，唱得真叫一个好，滴水不漏。 “这个我也说不好，也不知道梁鹏来我们家，是要干什么。”柳泽涛皱起了眉，是一副很忧虑的样子。就好像那梁鹏，是来找他麻烦似的。 “如果梁鹏是来找你的麻烦，哪怕你是我亲儿子，我也得公事公办。”金玉棠金口玉言的表了态。 到此，梁鹏这出戏的铺垫，算是完成了。 金玉棠和柳泽涛的这出双簧，唱得那是完美无瑕。 此时，柳小婵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圈套，但她却浑然不知。 夏晨当然知道，柳泽涛这是唱的哪一出。看着那娘俩的表演，他只想笑。不过，他的笑，全都隐藏在了心底，一点儿都没有表露出来。 梁鹏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是带着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来的。说是保镖，其实他们一个个的，全都是打手。有好几个，手里还沾着人命。 “梁总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我柳家，是有何贵干啊？”金玉棠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冷声问。 就算这梁鹏，是灰色地带的大哥，那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带着人，来闯柳家的。要知道，柳家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梁鹏把那张欠条拿了出来，道：“你们自己拿过去看。” “我看看。” 柳泽英抢先一步，从梁鹏手里拿过了欠条。欠条上面写的，是乐家装饰欠天鹏拆迁1.5亿工程款，盖的章，自然也是乐家装饰的鲜章。 “哟！”柳泽英一脸震惊的看向了柳小婵，痛心疾首的道：“乐家装饰赚钱不行，亏起钱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啊！1.5个亿的欠款，我的天啊！就算把乐家装饰整个卖了，外加你们家的别墅，那都是还差得老远的啊！” “怎么回事？”金玉棠脸色一变，冷声问。 “妈你自己看。” 柳泽英把那张欠条，递给了金玉棠， “这欠条怎么回事？”金玉棠问柳小婵。 “这钱是二伯欠的，与乐家装饰无关。”柳小婵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这出，她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实话实说，绝不认账。 “与乐家装饰无关？那这欠条上面，怎么盖的是你乐家装饰的公章，而不是你二伯那泽润建筑的公章？”金玉棠问。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奶奶你得去问二伯。” 柳小婵不想解释。因为这事，摆明了是二伯跟奶奶，还有那梁鹏，提前串通好的。 “你乐家装饰欠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柳泽涛冷笑了一声，道：“虽然你是我侄女，就算是恶意诬蔑，我也不会去告你，不会让你坐牢。但是，1.5个亿，那可不是小钱，你若是拿不出证据，我是不会认的。” “小婵，既然你说这1.5个亿是你二伯欠的，那你把证据拿出来。你放心，有奶奶在，只要真是你二伯欠的这钱，我一定是会给你做主的。”金玉棠在那里装好人。 这1.5个亿的账，是三年前做的，当时做得滴水不漏。现在，让柳小婵拿出证据，她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要知道，这笔工程款，所有的合同，所有的流水，都是走的乐家装饰这边。而二伯跟她爸，当年只是进行了口头约定，又没有录音。 “我没有证据。”柳小婵说。 “你以为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能把这1.5个亿的欠款，给赖过去吗？”柳浩宇冷道。 “拿不出证据，那这1.5个亿，就是你们乐家装饰欠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冉梦洁接过了话，说：“就算你们接的知味轩的业务，有5000万，扣除这1.5个亿的欠款，那么你们乐家装饰的业绩，是负了一个亿。在三家公司里，你们是排在最后的。外婆，账是这样算的吧？” “嗯。”金玉棠点了下头，道：“柳家能有今日，靠的就是那雷打不动的规矩。既然一个月前，老身我把规矩立在了那里。无论是谁，都应该遵守的。这1.5个亿的欠款，必须从公司的业绩里进行减除。还有就是，这1.5个亿，既然是乐家装饰欠的，那就得由乐家装饰自行承担，与柳家无关。曹家湾厂房，是柳家的资产，绝不能拿去抵债。” “你们还真是机关算尽，不要脸到了极致啊！”夏晨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这个赘婿，有什么说话的资格？吃柳家的软饭，你就是柳家的狗，主人说话，岂容得了你这狗插嘴？”柳浩宇用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训斥起了夏晨。 “就算是吃软饭，我也是吃的小婵的软饭。我吃了你家一口米了吗？要你在这里吠！” 夏晨呵呵的笑了两声，道：“梁总大老远的跑来要债，都还没来得及把事情说清楚呢，你们就在这里聒噪。难道你们是想东拉西扯，把梁总的脑子绕晕，好让他搞不清楚欠款人？” “欠条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欠款人是乐家装饰。难不成，梁总会拿着乐家装饰打的欠条，来找我们泽润建筑要钱？”柳浩宇冷笑着问。 “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毕竟这年头，就算白纸黑字写着，那也不一定为真啊！只要财务水平够，就算是再假的账，也是可以做得以假乱真的嘛！”夏晨说。 “你怕是个傻逼吧？” 柳浩宇懒得跟夏晨多讲，梁鹏可是他爸请来的，怎么可能帮着乐家装饰说话。就算要捅刀子，也是对着乐家装饰捅啊！ “这个窝囊废说得也对，既然是梁总亲自上门要账，到底是怎么回事，自然得让梁总来说。我相信，这1.5个亿的欠款，应该不仅仅只有一张欠条吧？” 柳泽涛提前就跟梁鹏商量好了的，这1.5个亿的账目，从合同到发票再到账目，做得那是天衣无缝的。就算是让顶级的会计师事务所来查账，那都是查不出任何毛病的。 因为，当时在做这个项目的时候，所有的阳合同，都是用的乐家装饰的名义，走的乐家装饰的账户。至于阴合同，梁鹏那里确实有，但他怎么可能拿出来？ 柳泽涛在去找梁鹏帮这个忙的时候，那可是给了他天大的好处的。从乐家装饰这里弄的钱，他要分一半给梁鹏。 为了扳倒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柳泽涛可以不惜血本，不惜把钱，拱手相送给外人。 这，或许便是亲情的真谛。 把对方死死地踩在脚下，才能显示出自己的优越。 “让人跑到奶奶跟前来要债，本就已经是很丢脸的事了。没想到，有人还打死不承认，妄想用赖账的方法，把这账给赖过去。欠债丢人，赖账更丢人。如果被加入失信名单，那可是要全国公布的。不能坐飞机乘高铁，那都是小事。把柳家的脸给丢了，看你怎么跟驾鹤西去的爷爷交待？得亏爷爷生前，那么疼你。” 为了挤兑柳小婵，柳浩宇把死去的老爷子，都搬出来了。 “咱们柳家在中海几十年，从来都是信誉至上的。从老爷子创业至今，从未赖过任何人，任何一笔账。如果谁欠债不还，上了失信黑名单，那就是咱们柳家的败类，不配为我们柳家人，应该被逐出柳家。” 柳泽英是那么的慷慨激昂，就好像信誉这两个字，对于柳家，真是那丝毫不可亵渎的金科玉律一般。 “奶奶，我觉得三姑说得对。”柳浩宇赶紧补了一句。 抢光柳小婵家的家产，这还不够，还得把他们一家子，逐出柳家。 柳小婵哪里不知道，柳浩宇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自己家如果被逐出柳家，就算露宿街头，乞讨要饭，都与柳家无关。那时，自己家不管过得多惨，都伤不了柳家的面子。 若是不把自己一家逐出柳家，就算他们抢光了自己家的家产，也不敢让自己家，过得太惨。因为，柳家人过得不好，丢得是柳家的脸。 柳小婵没有说话，她看向了金玉棠。 梁鹏这1.5亿的屎盆子，是稳稳地扣在自己家头上了，怎么都摘不到。现在，唯一的变数，就在于奶奶。 她，能不能在拿走自家的乐家装饰和别墅，还有那已经抵押的曹家湾厂房之后，给自己家留一条活路？ 不将自家，逐出柳家！ 虽然爸不是奶奶亲生的，但他叫了她几十年的妈，自己也叫了她二十几年的奶奶。难道这些，就没有一丝亲情吗？ 柳小婵，还抱有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