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腥味…… 安昭咽了口唾沫,未想好说辞,步子却一个劲地往外移。怀里的南栖听着这道声音,却迟迟缓缓地反应过来,扑腾着挣脱开安昭的手,因力气用得太大,一头栽到泥地上,染了个浑身泥浆,他挥挥翅膀,高声喊:“苍玦!” “南栖!回来!”安昭脸色都变了,怪这只不懂事的傻麻雀要去送死。 他逮住了原地打滚的麻雀,揪紧了他的脚往外拽,忙于逃命。 南栖尖叫:“是苍玦!我认得他的声音!” 那对翅膀折腾地扇起来,甩了安昭一脸泥点子。 “什么苍玦!你没闻到这一dòngxué的血腥味吗!”安昭压低了声音,拖着南栖往外跑。 南栖不愿,啄了安昭一口,疼得安昭直骂你个没良心的,手一松,南栖已经变作少年模样,头也不回地冲进了dòngxué。 安昭站在外边淋着雨,不敢进也不敢走。 “南栖!”他喊。 没声。 安昭心凉,该不会真被吃了吧? “小麻雀!”安昭落了泪珠子,喊道。 没有回应。 安昭打算走了,总不能自己也在这等死。 生死无常,故有相逢与别离。不想,他和南栖的别离竟来得这般快。安昭抹去眼泪,在雨中无比伤感。 想罢,山dòng里探出一个被泥浆弄得脏兮兮的脑袋,喊他:“安昭,里头真的是苍玦!你快进来避雨呀!”声音别提多欢快了,像吃了一百个果子似的高兴。 安昭双眼红红,纳闷这苍玦何许人也,大半夜的在山dòng里闹得血雨腥风的。 他跟着南栖一进去,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晕死过去。 dòngxué里,燃着一簇用术法点的火光照明。这不专业的程度,想来是南栖点的。 安昭目光平移,心生惊惧。 唯见一身血衫的男子靠坐在石壁上,身下垫着一张shòu皮取暖。周遭全是血,细细密密地腻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但名为苍玦的男子并未动一分眉头,冷清地坐着,他面色沉重,像是累坏了。 火光映红了他半边脸颊,疲惫盈满了他沉重的呼吸。满地的血,没有一滴是他的。 南栖不顾脏地用袖子给他擦脸上残余的血迹,一颗脑袋在苍玦面前晃悠。 不远处,黑压压的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被随意地丢在角落里,想来便是那只倒霉丧命的狰shòu。 安昭嗅了嗅,凑近一看,惊呼:“老天爷啊,这是只狰shòu吧?” 安昭素来只在古书上看过狰shòu的模样,如今见到真的,却是被扒了皮,掏了内丹的。安昭咽了口唾沫,心里笃定,这叫苍玦的家伙,定是吞了狰shòu的内丹。 安昭疑心着再次瞧了苍玦两眼,心里嘟囔,能杀了千年狰shòu的人,绝非小人物。他又瞅了眼窝在苍玦身边嘘寒问暖的南栖,不禁心生疑惑,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看气场,八竿子打不着。 若非要打一竿子,顶多就是萍水相逢,小麻雀死乞白赖凑上去的关系? 安昭猜得还真没错,他的直觉一直很准。 南栖此刻正心疼地问这问那,关怀得要命,可苍玦压根就没回过他一次。 安昭于心不忍,唤住南栖:“他那是中毒的征兆,你瞎关心没用。” 第十二章 人间-拾壹 苍玦抬眼:“你懂解毒之术?” 应是毒素烧心,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扯出来,沙哑得不成样子。怪不得他不愿说话,这声音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安昭瞄了他一眼:“略懂得一二,但你的毒我不行。更何况,你还不要命地吞了狰shòu的内丹,它的内丹极寒,你也是真不要命了。” 苍玦闭眼,深吸口气。 他又如何不知狰shòu的内丹堪比苦寒之物,摧筋断骨。只是他急需一颗修炼jīng湛的内丹,方圆几百里内小妖虽多,却没有一只修为高且作恶多端的。唯有这狰shòu自己送上门来,与苍玦好斗一场。 暗针毒素是寒,狰shòu内丹也是寒。 但以毒攻毒,若熬过这一关,不仅他的修为可以全部回来,就连毒素也会消匿许多。如此一来,再有狰shòu之类的追兵过来,苍玦也不慌惧了。 他的眉睫结霜,连呼出的气息都如寒冬三月的刺骨凉风。 南栖这才知道苍玦是中毒了,不免担忧起来。左右他也不懂什么,记起安昭给他的药瓶子,便抖索着拿出来要给苍玦喂。 安昭道:“他的毒,这个没用。” 苍玦闷声咳了两声,用内丹镇住了些许寒气。 南栖不知所措地捧着药瓶子,眸子水汪汪的,不知该做什么,只好接二连三地问。 “苍玦,你饿不饿?今日吃过饭没?” “苍玦,你冷吗?” “苍玦,外头落了好大的雨,我同你坐近些,你靠着我焐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