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微弱火光映出朦胧月影,翩翩贵公子不动声色躺在枯huáng落叶上,四围翠竹妖娆,紫衣少女双膝跪地骑在他胸前,漆黑长发似绢丝泼墨,左手牢牢抵住他的衣襟,右手中的雪亮长刀已有半截深埋进泥土。她两颊微红,动作却无半点迟疑,左手越发使力,就压得更狠,他在她身下闷哼了一声,她睁着一双浓黑的大眼睛定定瞧着他:今日我的刀,可比昨日快了些?” 他以手枕头,含笑看着她:月娘,你做得很好,你可以做得更好。” 她脸上浮现得意表情,抵住他的手略有松动,他眼中冷光一闪,以电光火石之势猛地制住她左手,一个巧力便颠倒局势将她反压在地,她全身受制,面上出现恼怒神色,他盯着她,眼中盈满笑意:同你说过多少次,要做个好杀手,从埋伏,到杀人,再到结束,哪个环节都不可掉以轻心。”她紧紧咬住嘴唇,脸上是受rǔ的不甘心,双手还在不死心地挣扎。他抽出一只手抚上她嘴唇,笑出声来:咬这么紧做什么,也太沉不住气了些。”她脸上红得厉害,却更狠地瞪住他。 身旁的慕言突然道:看这天色,要下雨了。”话刚落地天边陡然出现一道闪电,紧接着是像从地底传来的轰隆雷声。原本还不服气妄作挣扎的莺哥突然绷直了身体,下一刻已紧紧贴入容浔怀中。他轻轻拍她的背脊,像安慰小孩子:还是害怕打雷?你这样,可没法当一个好杀手。”她搂着他的脖子咬咬牙,表情决绝,说出来的话却远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就再怕这一回。”他撑起身子目不转睛看她的脸,半晌,摸摸她的发顶:拿你没办法。” 竹林在拂晓的暗色里摇曳不休,眼看狂风就要裹着雨云向下肆nüè,在砸落的雨滴碰到我衣袖的一刹那,眼前景致却再度变换。这是件神奇的事情,我竟看清一滴雨的坠落,并且还带着这滴雨瞬间转移到下一个场景。这梦境真是毫无道理,我一边这样想,一边遗憾刚刚从天上砸下来的为何不是金铢银票之类。而神思回归之时,发现正被慕言牵着站在一个声色场所里,四周大把大把的全是花,还有花姑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大约是神思想通,像是谁在脑海里一笔一笔写出来,告诉我,这是莺哥十六岁的生辰,她从半月前就施计将自己卖进来,潜伏在这些美貌姑娘之间,将在今日杀掉命中注定要死在她手里的一个人,正式成为容家的暗杀者,完成一个杀手的成人式。我记得我十六岁成人式那天是绑住君玮双手双脚bī他听我弹了一天的琴,我很开心,只是对君玮有点残忍,而莺哥的成人式真是不管对谁都残忍。 慕言从后面收起扇子敲敲我肩膀:你左顾右盼的是在看谁?” 我拨开他扇子:找容浔。” 他做出感兴趣的模样:哦?你晓得他一定来?” 我不确定道:这倒也是。”想了想问他: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来?” 他收起扇子:如果我手下的那个杀手是你,我就来。” 我一愣,呆呆地看他。 他瞟我一眼,慢悠悠道:你这么笨的一个人,我若不来,你把要杀的目标搞错怎么办?” 我气愤道:我才不会。有、有时候是会迷糊一点,可这种关键时刻,我就会很厉害的。” 他轻笑一声:关键时刻?上次夜里遇láng,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如何了?” 我说:……好了,我们当今天晚上这场对话未曾发生过。” 他不依不饶:上上次沈夫人宋凝的华胥之境,你从山上掉下去,若我没跟着,你又如何了?” 我从他身边挪开一点,道:过去之事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已成为过去,往事我们就让他如烟飘散,来,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更为重要的现实之事吧。” 他有一搭没一搭摇扇子,眼中含笑,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你看,十三月这桩事,郑王宫里的十三月为情而死,口口声声对不起自己的姐姐,活着的莺哥像是原本的十三月,她有个妹妹,她却告诉我她忘了妹妹的名字,容浔看着像是对郑王宫里储着的十三月很有情,可他明明晓得真正的十三月到底是谁,况且,他也不像是对莺哥无情。”我原本只是想转移话题,可不小心自己被自己提出的问题搞得很感兴趣,想了一会儿却没想出结果,只是很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