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尘的眼睛忽地睁开,喊道:“我叫了你慕阳,也叫了你老公,你还要怎么样?” 没喊完,她就哭了起来,眼睛里滑出了一串泪珠。 “老公”这两个字在她心里是极为神圣的字眼,就像“爱”一样,她不轻易对人说爱:“老公”更不能轻易叫。 她心里有一个男人,他是她梦中的“老公”。 他说:“谁敢惹千尘,我烧他家房子。” 他说:“千尘,谁打你,你跟我说,我揍他丫的。” 为了她,他成为那一条街无人敢惹的野小子。 为了她,他跟人打得头破血流,被周家养父关在外面不给吃饭。 为了她,他被学校点名批评,还在全校师生大会上公开检讨…… 如果不是他陪伴她,她不知道她的童年会有多么孤独。 如果不是他保护她,她不知道她会受尽多少欺负。 如果不是他为她抹泪,她不知道她的委屈可以向谁倾诉…… 他是她的一片天,胆大、霸气、勇敢,小小年纪就有一股顶天立地的豪气。 他是大人们眼里人见人厌的野小子,却是她心目中无惧无畏的英雄。 无数个暗夜里,她都在心里想像穿上婚妙做他新娘的那一天,那个叫楚云飞的野小子,是她心里最完美的老公! 然而,四年前,她却将她最爱的男人伤得最深,他不会知道,在她喊出那句:“我不爱你!我爱的是上官洪!”的时候,她的心有多么痛! 爱他,刻骨铭心,伤害他,却是迫不得已! 眼前这个男人,他仍然霸气、野性,但他不再叫楚云飞,而叫秦慕阳。 她和他之间的感情,不是因为他的名字改变而变了,而是有太多的不得已让她无法回头! 这个男人,再也不是她想爱就可以爱的秦慕阳! 既然不可以爱他,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叫他老公? 秦慕阳皱眉看着哭泣的楚千尘,她的眼睛湿漉漉的,晶莹的泪珠顺腮流淌,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爱怜不已。 “很委屈?”他伸手抹她脸上的泪,越抹越多。 楚千尘只哭不说话,他不会知道她为什么哭,她也不会说出来。 他低头吻向她的眼睛,楚千尘的眼泪不断往出涌,湿湿的,热热的。 她的心里难受得厉害,知道不能爱他,知道和他没有未来,她却喜欢他吻她的感觉。 他的吻总是能轻易将她带回到四年前那些甜蜜的时候。 秦慕阳的嘴唇下移,贴向她的嘴唇,她的嘴唇很温暖,也很潮湿,他爱极了她唇里的美好。 楚千尘终于没有哭了,秦慕阳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他抬起她的下巴,说:“千尘,看着我。” 楚千尘看着他,他比四年前成熟,他的眼神也比四年前老辣。 看着他深遂的眼眸,她的心跳开始加快。 秦慕阳说:“叫我。” 楚千尘的脸又泛红了,这人到底有完没完? 他的声音放柔和,低沉,又带着磁性,魅惑地说:“千尘,叫我,叫老公。” 秦慕阳的固执,楚千尘在十多年前就了解了。 七岁那年,几个孩子骂她是狐狸精,她气不过,说:“我怎么是狐狸精了?” “你姥姥是狐狸精,你妈妈是狐狸精,狐狸精是你们家的祖传,所以你也是狐狸精!你姥姥是老狐狸精,你妈妈是大狐狸精,你是小狐狸精。” 楚千尘努力争辨:“我姥姥不是,我妈妈不是,我也不是……” 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女孩子跑过来推她一掌:“你就是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你才是狐狸精。”她忍不住回骂。 “这个狐狸精敢骂我,打她。” 几个孩子围过来推她,扯她头发,掐她的脸,她打不过,哇哇大哭,喊:“奶奶!奶奶!” “谁打千尘?” 秦慕阳——那时候他叫秦慕阳,秦慕阳跑了过来,将楚千尘挡在身后,指着几个孩子说:“谁打她?” 几个孩子都不吭声。 “是不是你?”秦慕阳推了一个孩子一掌。 那孩子坐在地上哭起来,说:“不是我。” “是不是你?”他又推下一个,下一个又坐下去哭。 他推一个,哭一个,然后几个孩子都坐在地上哭。 家长们惊动了,跑过来吼骂他。 秦慕阳不理大人们的吵闹,指着几个孩子说:“给千尘道歉!” 那些孩子都是有父母宝贝着的,见自己的孩子哭,家长们只会骂秦慕阳,哪里会让他们的孩子道歉? 家长们要带他们的孩子离开,秦慕阳挡住不准走:“给千尘道歉!” 一个男人冒火了,他就是那个比楚千尘大两岁的女孩子的父亲,他骂道:“你个小野种!连自己爹妈是谁都不知道,也敢在这里撒野?还不滚开!” 秦慕阳不理他的辱骂,坚持:“给千尘道歉!” 他伸手拉那女孩子,男人挥手就是一耳光。 秦慕阳的嘴角出血了,楚千尘吓得哇地又大哭起来,拉着他说:“云飞哥哥,我们回家。” 秦慕阳说:“千尘别怕,有云飞哥哥在,谁敢惹你,我烧他家房子。” 那男人火冒三丈:“你个小野种,敢!” 秦慕阳呸地一声,吐出嘴里的血,他用手背擦擦嘴角的血,说:“谁不向千尘道歉,我见一次打一次!” 那男人骂道:“你个小野种,敢威胁我?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他抓住秦慕阳拳打脚踢,十二岁的秦慕阳自然不是这个成年男人的对手,但他抱住男人的腰转圈,男人只能打在他背上,伤不到他的要害。 秦慕阳一边转一边瞪着那几个孩子,说:“你们不向千尘道歉,我每天打你们一次,不信试试!” 那几个孩子见他样子很凶恶,吓得哭哭啼啼,大人们越加讨厌他,不来劝不说,还叫那男人狠狠打他。 楚千尘拼命哭叫,她的尖叫声吸引了一些过路人,有一个穿军服的年轻人走过来劝说那男人放开秦慕阳。 男人正在火大,头也不回地骂道:“你他妈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老子今天非打死这个小野种不可。” 这男人是一个地痞,平时就喜欢欺负老实人,上街买菜总喜欢顺人家几根葱葱蒜苗啥的,说话也习惯出口成脏,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也不看是谁劝他,嘴一张粗话就来了。 他的出言不驯激怒了年轻军人,军人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个肩背就将他摔过去了。 其他人一边劝说那男人一边拉着各自的孩子离开,秦慕阳又上前拦住:“给千尘道歉!” “你他妈有完没完?”那男人气得快吐血了。 “给千尘道歉!”秦慕阳坚持。 大人们被秦慕阳的固执和倔强弄得无可奈何,为了避免自己的孩子被秦慕阳报复,最后他们只能教孩子向楚千尘道歉。 那男人却还忿忿不平,指着秦慕阳说:“小野种,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收拾你!” 秦慕阳更狂,说:“你等着,我今天晚上就烧你家房子去!” 都以为他在说大话,谁也没放在心上。 秦慕阳把楚千尘送回家后,他回去就被周父按住,扒了裤子,用鞋底在光腚和腿上一顿狂抽,打完了叫他滚。 两家一墙之隔,楚千尘听见那边打得啪啪响,她在屋里抽抽答答地哭。 每次听见隔壁这响声,她就知道云飞哥哥又挨打了。 听见周父把秦慕阳赶了出来,楚千尘急忙跑出去把他拉进来,看见秦慕阳的腿上全是被胶鞋的鞋底打的伤痕,她又哭起来。 “我又不疼,你哭什么。”他很男子汉地说:“一点都不疼。” 这天晚上,秦慕阳是在千尘家吃的晚饭,然后跟千尘和奶奶挤在一床睡。 千尘的奶奶当时是街道的清洁工,每天早上两点她就起来去扫街。 奶奶走后,秦慕阳也起来了。 楚千尘问他:“云飞哥哥,你到哪里去?” 秦慕阳说:“我去上厕所。” 但秦慕阳出去后就没有再进来,第二天,楚千尘得知他去烧了人家的房子。 只是他点燃后,又大喊了一声:“着火了。”惊醒了那家人,没有酿出大事故。 后来,秦慕阳告诉楚千尘,他并不是真地想烧那家房子:“我就是想吓吓他们,要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所以我把火点燃后又叫醒了他们。” 秦慕阳看见楚千尘就像魂飞走了一样,傻傻地看着他发呆,他皱眉在她脸上拍拍:“发什么呆?快叫。” 楚千尘惊醒过来,眨眨眼睛,看着这张依然熟悉、也依然固执的脸,她确定自己倔不过他。 在心里轻轻一叹,她看着他,吐出两个字:“老公!” 秦慕阳不悦地说:“这么幽怨,叫我一声老公,你觉得很委屈?” 楚千尘垂下头,说:“我饿了。” “你是暗示想要?”他邪恶地一笑,将她的身子抱起来,说:“我喂饱你。” 楚千尘的脸羞得通红,将头埋在了他胸前。 秦慕阳的温柔让楚千尘不再感到疼痛和难受,她渐渐接受了他的身体,不再有抵触情绪。 完事了,秦慕阳将她抱出去洗澡,又抱进客厅,说:“吃饭。” “我要穿衣服。” 秦慕阳说:“不穿,吃了饭还要接着做。” “我要穿。”楚千尘噘起了嘴。 “那你叫我!” 楚千尘看看他的脸:“报告军座……” “错!” “云……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