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好笑,明明眼前的男人是唯物主义现实的最大驳论,可他还是有几分信了刑野的话。 他觉得有意思,也就真的笑了笑,弯起的眸眼似月牙:“那你怎么还没进去?” 刑野十分的理直气壮:“我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动工半日,虽然进度照常,但还是不符合顾平生的预期。到了后面,他干脆将手里的枪交给了刑野,拿着镐子上前问有什么挖采技巧。 被请教的人受宠若惊,看见顾平生在听他说完后真的挥起镐子一起挖,人都傻了。 其他人看枪被转移到刑野的手里,跃跃欲试想造反。 就在这时,刑野对他们笑了笑。 恐惧似利爪狠狠地抓捏住心脏,那一瞬间的恐惧感让众人仿若濒死,遍体生寒。 他们感觉得到——如果顾平生只为达成目的,那么刑野就真的会凭心情动手。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狠! 吓完了人,刑野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顾平生的身上。 这样的帮忙可有可无,就当是他为观看一场精彩演出提前支付的小费,毕竟平心而论,如果是没有能力的他遇到这事,不一定能比顾平生做得好。 只要能让他期待和感兴趣,就都有投资的价值。 正这样想着,刑野就看见挥了半天镐头的顾平生回来了。 顾平生虽然学习能力在线,但第一次手生,皮又嫩,带着手套都感觉里面给磨皱了皮。他好似全无知觉,对刑野说:“帮我一个忙?” 没人敢对神不含敬意地请求帮忙。 得寸进尺的小老师。 刑野撩撩眼皮,等他的下文。 顾平生说出他的发现和考量:“来不及建矿车轨道,挖出来的土要格外安排人手运出去,会耽误进度。你的风能不能直接把土给卷走?” 刑野:“可以啊。” 顾平生微喜。 刑野勾唇:“但我帮这个忙,你要用什么做报偿?” 动手要费力,和刚才性质不同,邪神可不做亏本买卖。 顾平生眨了眨眼,倒也认真思考起来。 可惜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他直接问:“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 听到这句话,昏昏欲睡的刑野立马精神了。 顾平生身上有的东西,刑野想要的可太多了,单是这个人存在着,就让他忍着枯燥在乏味无聊的里世界留满最后时限。 他似乎有了兴味,邪肆的眼神从顾平生的身上流转而过,像是能将他生剥活吞了一般。 顾平生面色自若地任他打量。 然后等来了一句“取悦我”。 顾平生一愣:“什么?” “取悦我。”刑野上半身展平,坐在凳子上从下而上笑视他,“就这么简单。” 只有邪神自己才知道,一点儿也不简单。 里世界承受不住祂真身降临的威压,现身要借助献祭者的躯壳,献祭者又多是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千百次共情下来,刑野满脑穿插尸山血海、不可描述的画面,几乎丧失自己的喜恶。 什么程度才算真的让他高兴,连刑野自己都很模糊。 事实上顾平生也如他所想沉默了好一会儿。刑野神情抖擞,开始欣赏顾平生为他绞尽脑汁的模样。 可刑野不知道,他又错了。 顾平生微怔不说话,是因为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念头: ——这么简单? 这种想法很奇怪,因为刑野明摆着就是在刁难他,但他却觉得很轻松,很容易做到。 无师自通,还是错觉? 注重实践的顾老师决定亲身试验。 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表现得太明显,眼帘垂下,语气满含不确定:“我尽力试一试……定个契约?” 刑野如他所愿签订了契约。 没有其他附属条件,只要顾平生满足让他高兴的要求,就给人打白工到地震到来之时。 因为刑野还没履行归还丁一然灵魂的义务,原本的十字架徽记还留在顾平生的手背上,现在多了一个小的放在旁边,让人莫名联想到夜空中闪耀的星星。 顾平生先后抚摸两个十字架,萌生一种想要徽记把手背占满的收集欲来。 再之后,顾平生把另一只手的手套摘了下来。 掌心殷红,泛着温热,就这样搭上了刑野冰凉的右手,将热意渲染上去。在顾平生倾身靠近之前,刑野嘴角挑着一抹好以整暇的笑,在人靠近之后,这笑容也像是僵了半截。 位置是顾平生在上,刑野在下,两人相隔仅有半只手臂。顾平生温雅的容颜逆着光投下,弯眸的一刹好似火树银花神采奕奕。 刑野呼吸都滞碍了。 顾平生笑中带着围堵猎物的慢条斯理,牵他的手引导朝上,刑野的指尖碰到一个冷冰冰的事物:那是顾平生的眼镜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