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眨眼而过,眼瞧着已经从春天入了夏。 自从年后办了喜宴,张绣吟和苏琪彻底没了动静,整日里不是在房间里绣花就是出府拜佛烧香,王氏和苏琳更是不必多说,一步未曾踏入过苏浅的梅苑,如同不存在。 这样安生的日子,让苏浅享受之余也多了些担忧,她明白,那几个女人不是死了心,而是在等着看张绣吟腹中怀着的到底是男是女,若是个儿子…… “四小姐,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苏浅收回思绪,看了眼萧氏隆起的肚子,轻笑道:“萧姨娘,您这肚子似乎比一般怀孕的女子要大不少,一定会是个胖小子。” 萧氏慈爱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已经九个月了,产婆说,要不了几天就该生了。” “嗯,定好名字了么?” “还没有,老爷说,这是我与他的第一个孩子,名字由我来想。” “那萧姨娘打算给这孩子起个什么名儿?” 萧氏赫然低下了头,“我是个粗人,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今儿过来,就是想让四小姐帮着想想。” 苏浅诧异,“我?” “是啊,若非四小姐,这个孩子根本留不住,你是我们娘俩儿的大恩人,由你来起个名是最好的。” “这样啊。”苏浅摸了摸下巴,拧眉思索了许久才想出个不错的名字来,“便叫玉珩吧,苏玉珩,如何?” 萧氏眸光一亮,“这名字甚是好听,可有什么出处?” “玉珩乃是一种玉器,玲珑剔透的很,我希望这孩子能如名字一般,不被尘世间的污浊所染,平安长乐一世。” “好,好,就叫这个,我明日便告诉老爷。” “嗯,萧姨娘,您现在怀着身子,不宜在外待太久,赶紧回吧。” 萧氏颔首,“我确实有些累了,那就先回院子了。” “好,路上小心些。” 吩咐浣珠帮忙搀扶着将萧氏送出了梅苑,苏浅躺在木椅中,任由灼目的日光洒落在脸上,空气中夹杂着的是不知名的花香,这种初夏的感觉让她浑身都觉得舒畅。 “小姐,您可是要午睡?”九夜轻声询问着。 苏浅慵懒应了一声,“是有点困,怎么了?” “小姐您忘了,今日魏公子要入府,大娘子与二小姐要去寺庙烧香,让你自个儿应付着。” “……”靠,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张绣吟虽然和她撕破了脸,但还是没放弃将她嫁给魏然做妾的计划,三天两头就寻由头让魏然入府,那男人倾慕苏琪,即便知道来了也和苏琪说不上几句话,但还是眼巴巴的赶过来,每次的结果都跟她闹得不欢而散。 九夜见苏浅脸色变幻,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小姐,您要去么?” “去,当然要去。”现在府里不少人眼睛都盯在她身上,若是走错了一步,丢了侯府颜面,还不知道要怎么借题发挥,不过是去见魏然而已,就当做是打发时间了,“九夜,你在院子里待着,我去前厅候着。” “是,小姐。” 看着苏浅走出梅苑,九夜眸光闪了闪,一跃出了侯府。 …… 正厅…… 魏然刚走进去,便看到苏浅坐在桌旁喝茶,嘴里塞满了糕点,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让他对这个女人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个大家闺秀?吃东西吃成这副德行,上辈子一定是饿死鬼投的胎。” 苏浅往嘴里灌了一杯茶,没脸没皮笑道:“魏公子看我这么不顺眼,干嘛还要入府?你不是知道大娘子和我二姐都去寺庙内烧香了么?” 魏然眸光一黯,却也没多说什么。 今日是苏琪邀请他来府中的,无论她在不在,自己都会来赴约。 “魏然,我说你整天往侯府跑,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苏浅像是刻意要膈应魏然,软着嗓子调侃着。 果然,方才还情绪低落的魏然听到这话,立马恶狠狠的瞪向了苏浅,“苏浅,我魏然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你当真是……当真是……” 苏浅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牛乳糕,“当真是什么?” “当真是恬不知耻!” “你这句话,来来回回都说了大半年,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魏然,你不是京都城第一才子么?肚子里应该有不少墨水,怎么就不能想几个新鲜的词儿?” 魏然气的脸都涨红了起来,“我不会说那些!你只需要知道我很厌恶你便足够了!” “巧了,我也不是很喜欢你,魏然,咱们都是聪明人,你该知道,是大娘子费尽心思想要撮合咱们俩,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魏然防备的看着苏浅,“什么交易?” “放心,绝对互惠互利,我帮你接近二姐,你教我医术,如何?” “你,你……”魏然愕然瞪大了眼。 苏浅狡黠笑着,“怎么?你喜欢我二姐,这侯府内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真当我是瞎子不成?” 魏然确实没想到苏浅会这么直接,在他印象里,这女人一直是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存在,可现在这副浅笑嫣然的模样,还真是让人……颇感诧异。 “你当真会帮我?” “我从不骗人,君子有成人之美,你既然喜欢她,我帮你就是了,但我也说了,你得教我医术,否则免谈。” 魏然冷哼,“你以为医术是想学就能学的?小心哪日写错了方子害死人,引火上身!” “这个就不劳魏公子替我操心了,你就说做不做这笔交易就好。” 魏然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视线触及到苏浅的面容时,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吵吵闹闹了大半年,这还是他头一回如此认真的审视这个女人。 巴掌大的小脸未施粉黛,眉若细柳,眸若星辰,唇角始终噙着一抹笑。 这一张脸,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绝色之姿,真是没想到,当年那个瘦巴巴的侯府庶女,竟不知不觉间出落得这么好了。 “你为何要学医术?”他不明白,苏浅这样的人,学来医术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