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jiāo锋似乎以平局告终,直彦放弃了再去挑衅对方扬长而去,而阿镜倒在地上,手肘蹭破了一块皮,鼻血和泥土混在一起,看上去也不算多从容。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活动看有些僵硬红肿的手腕,看着面前的一片空地,声音平静:“一直看到现在了?” 树林飒动,有风chuī过庭院里的石灯笼,净手钵发出笃地一声。 甚尔从树梢上跳了下来,膝盖略微缓冲,像是猫科动物一样没有发出声音。 “我真是路过,你信吗?” 甚尔摊手:“只是刚到这里就看见你被人摁在地上。” 擦鼻血,掸gān净身上的灰土,将凌乱不堪的头发用手指勉qiáng划拉了几下,手臂上的擦伤藏在了宽大的振袖之下。 甚尔盯着她做完了上述一切操作,既没有开口要帮忙,也没有像是禅院家的大多数人一样,在这种场合出言讽刺。 这就是禅院家,他无声地在心里想,即便是在外家被奉若神祇,来到这里,也同样会遭到非难。 不过对方似乎不甚在意。 “像你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加入躯俱留队吗?” 阿镜直接跳过了之前的话题,毕竟这真的有点丢脸:“听说是练习刀术,咒具的使用之类……说起来,你接近战的水平应该很不错吧?” 肌肉分布看上去是被很充分地锤炼过,从这几次见面对方的动作来看,完全可以在房檐树梢之类的地方如履平地。 甚尔一愣,露出有些讶然的表情来:“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躯俱留队的训练内容,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如何把自己的咒力灌注到武器里面去。” 甚尔一摊手:“我哪来的那种东西。” “啊,因为对刀剑类的咒具没什么兴趣,所以就完全没有关注……见笑。” 阿镜再次皱着眉头看自己的手肘,好好的和服全部都擦脏了,今晚洗衣服大概要洗好久。这个没有全自动洗衣机的地方真是让人受够了,要知道镝木家住在山里的房子都配置了该有的家用电器。 万幸这群人还不至于拒绝抽水马桶。 不远处有人在招呼她,于是小姑娘很快将这点插曲抛之脑后,提着袖子一溜小跑赶了过去。禅院家的生活总体而言非常社达,但要是身怀术式的话,也不至于太过拘束,毕竟这群人花了大价钱把她买进来,一定也需要这些钱提供该有的效果。 目前的需求,是偶尔需要帮忙“看东西”。 回房间换上gān净的衣服,把头发梳理整齐,跟在引路的女性身后进入大广间,再在自己的位置正坐做好。 膝盖和小腿要贴平地面,脊背向上打直,不然的话时间稍一久就会腿痛难耐;而头要用合适的角度垂下,在不回答问题的时候,不应在议会过程中直视家主。 前者她很习惯——她在镝木家的时候也没少遇到需要正坐的场合,而后者很令人不适,因为未来视的应用主要就是靠视觉。 但如今的禅院家,没人会关注一个小孩子在这些规矩上引发的思考。 这种会议甚尔是不可能去的,大多数躯俱留队的成员也没有权限加人,直毘人坐在最高的位置,不远处是扇前辈和甚一先生,再向下排序是长寿郎和他的兄弟,之后的人阿镜就叫不出名字了。女眷都坐在更后方,摆出像是复制粘贴一样的恭顺姿态,双手益在膝盖上,像是这里无声的背景板。 总之,能够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硬性条件都是“身怀术式”。 冗长到让人打瞌睡的内容结束之后,直毘人终于点了她的名字:“这一次想要你看的是这个。” “什么?” 困得直点头的小姑娘清醒过来。 禅院直毘人jiāo给她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裹在和服当中的孩子,年龄看上去应该才刚刚踏进三五七节的那个“三”里,生着一头白色的头发和湛蓝色的眼睛。 “这就是五条悟。” 直毘人说。 哦……五条家的六眼,阿镜反应过来。 也难怪她反she弧长,要知道,一位数和两位数的年龄之间可是隔着天堑一样的距离,就算周围再怎么有人反复qiáng调,阿镜也很难真的把一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家伙视作是自己的头号劲敌。 “他现在已经到了那个年龄段。” 直毘人说:“我们需要知道,五条家的六眼在未来究竟会觉醒怎样的术式。” 那双异色瞳,鉴定未来之眼,不少人的视线自以为隐晦地投了过来。 阿镜没有理会周围的那些窥探的目光,她手里握着那张已经有些皱褶的彩色照片,低着头,无数情报铺天盖地汇入脑海当中。她沉默良久,又重新开口:“无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