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书案后的宋义看到来人,微有些意外。 “原来是倪侍郎亲自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太子跟前红人倪佚的大名早传遍了云西国大街小巷,宋义觉着也要给其几分面子,象征性地站起来拱了拱手。 “家父有事缠身,只得由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来走这一躺了。”倪佚笑笑,意有所指地扫过屋子那群面生的书生。 其中三人宫宴上有点点印象,站在最后的宝蓝色袍子少年倪佚没什么印象,想必就是这件事的主角:齐孟! “侍郎言重了!”宋义从书案后走出,将倪佚迎到了一旁圈椅方向。 倪佚的到来无疑给了倪成杰几人莫大胆量,他一移动孩子们就跟着移动,很快就在身后站成了小排。 这样一来,屋子立时形成了鲜明的两派。 人一坐下,就有书童送上热茶,倪佚不语,只掀开茶盖轻轻chuī着。 “还不快去请长公主前来。” 看倪佚今日来势不善,宋义也不欲啰嗦,两方人都不是善茬,他一个无品无级的山长夹在中间只会更加难处理。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自己较量,书院站中立即可。 “……” 书童这一去就没了消息,茶盏里的茶水都凉透了再换上,屋外都还没个动静。 看来这位长公主是打算先来个下马威好彰显下自己的身份尊贵,一时半会是不会来了。 放下茶盏,倪佚无奈地看了眼宋义:“山长您看……” “长公主身体不适,在厢房中歇息,想必是……” 解释听上去有些gān巴巴的,宋义自己也知倪佚不会相信,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 “那在下想问问,孩子们的那点事为何非要让我们大人亲自来一趟?” “这……”宋义语塞。 除夕那日倪佚就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事情起因来自书院食苑的大水缸。 倪家几兄弟下学后去吃午饭的途中正好看到后厨里一对年迈老夫妻在挑水。 两人担着水桶颤颤巍巍的艰难移动,陈杨想起陈老头,忙上前问了问是什么事。 一问才得知,老头子因为前些天闪了腰,gān起活来就磨蹭了许多。 几人想着担水可是他们最拿手的事,gān脆接过桶帮着老夫妻将几个水缸都填满了。 途中难免会有水洒出来弄湿了衣裳。 几人无所谓,来吃饭的几个学子却拿着这点嘲他们尿了裤子。 其中嘲笑得最厉害的就是萱齐孟,这家伙嘲笑陈杨是个泥腿子,别以为穿着绸衣就是少爷。 他早看到几人担水的事,此时也顺道拿出来嘲笑了翻威远侯府竟然连仆人都请不起。 结果就是他被倪家几兄弟扒了裤子,其他人也被bī着认了错! 本来齐孟方就是自找的,打了也就打了,倪佚不认为他这个做家长的需要罚几个孩子。 不仅没罚,还给了几人奖励。 所以今日看到是倪佚到来,孩子们瞬间腰也挺直了,此时站在他身后的几人也跟着叫屈。 “山长,我们何错之有?”倪成杰问。 “齐孟侮rǔ我威远侯府,我这个世子难道要坐视不理?“倪成泛反问。 “书院乃是读书育人之地,难道这里也要分个三教九流?”陈杨更是将问题往上拔高。 陈杨的问题很犀利,这也是白豫书院眼下面临的很大问题。 书院勋贵子弟占了小半,另一大半其实都是平民出生的孩子。 两派人间积怨早深,那日在食苑里齐孟一行人先行挑衅的言论被后来发生的掉裤子之事掩盖了过去。 若是被普通学子们听到齐孟言论,想必又有一场更严重的声讨。 孩子们一连三个问题问得宋义哑口无言,他当然能判断是非曲直。 可现在的问题不是谁对谁错,而是要怎么送走宣长公主此人。 想到这,宋义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管齐孟等人还在书房里,张嘴呐呐地念出个名字:“萱长公主她……” “除夕夜的宫宴,本官好像没看到萱长公主的身影……”倪佚看向宋义。 齐孟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整个长公主府都没被邀请,这场宫宴和启帝没出现,萱长公主就完全被人遗忘了。 倪佚离开东宫前,文鸣炎很清楚告诉过他。 和启帝性子软绵,念在亲情面份上做下过不少错事,其中纵容萱长公主就属其中一件。 但也由其心软,才让倪成泛活了下来。 皇室中人,将亲情凌驾于律法上本就是大错,何况这错误还闹得人尽皆知。 满朝文武对萱长公主的骄横不满也不是一两天了,而文鸣炎之所以迟迟未对她动手,还是因为和启帝。 当今圣上深知自己活不了多少年,只求文鸣炎在他驾崩前不要对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