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道:“韩大人好像是惹了温大人生气,温大人气得推着轮椅就走,韩大人追过去赔礼了。” 正巧这时,走廊上的温言问韩悯:“圣上肯放你走?” 韩悯哼哼道:“他当然肯了,他为什么不肯?反正他最讨厌我了。” 他推着轮椅走到堂前,然后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傅询有些无奈,抬眼看他,道:“原本是不肯的。” 韩悯被他吓了一跳,不自觉松开木轮椅,温言往前滑了两步,才被他重新按住。 口花花被当事人听见了,韩悯只好讪讪地朝傅询点点头:“陛下。” 傅询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韩悯想了想,也不好松开温言的轮椅,楚钰便小跑上前:“我来我来。” 韩悯只好向温言介绍:“这是楚钰楚探花郎,楚琢石。” “温言温御史,温辨章。” 楚钰扶好轮椅,同温言打招呼:“幸会幸会。” 温言不太习惯他过分的热情,或许又被他闪闪发光的衣裳晃了眼,只是扯了扯嘴角:“幸会。” “好好相处。” 韩悯吩咐了一句,就走到傅询那边。 “陛下?” “嗯。”傅询扫了一眼余下四人,“朕找韩悯有事,你们、自便。” 说完,他就捏住韩悯的肩膀,要把他带走。 柳停倒吸一口凉气,害怕韩悯被打。 但韩悯愣是站着不动,傅询便松开手,帮他捋平被揉皱的衣料。 他垂下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韩悯,用只有他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走嘛。” 最终韩悯还是点了点头,傅询便轻轻地捏着他的衣袖,把他带出去了。 他二人走后,温言淡淡道:“没事,进来坐吧。” 在温言房里喝茶赏帖,柳停看向温言:“你什么时候与他和好了?” 指的自然是韩悯。 “很早之前就和好了,原本就没有什么。” “是吗?” 柳停推着他的轮椅,把他推到另一边去说话。 “先前你为什么?” “没什么。” 温言顿了一会儿:“你若有心,就让韩悯离圣上远一点儿。” “为何?” “圣上……对他心思不纯。” 对刚直的温言温御史来说,要说皇帝的坏话,还是在私底下,不是在金殿上,又是皇帝的私事,他有点不好开口。 所以他这话,说得极其轻。 而唯一听见这话的柳停分明不信:“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相处长大的。看圣上总招惹他的模样,好像是有点欺负他的心思。” 温言道:“我不是说这个……” “也该让他离圣上远一点,省得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 温言没再说下去,这事儿说出来,根本没人信他。 一开始他自己也不信。 * 韩悯与傅询走在路上。 昨日傅询去了一趟恭王府,顺便把江涣喊过去了。 他知道江涣住在柳家,问了两句,就知道韩悯今日要来温家。 所以今日傅询就过来了,还刻意没让卫归跟着来,卫归总喜欢跟韩悯黏在一块儿,必须从源头上掐灭。 韩悯抱着手,转头看向他:“陛……” 他望了望四周,路上行人多,喊“陛下”可能不太方便。 傅询道:“像从前那样喊就行。” “哦,傅询。” 傅询一脸心碎:“你从前都喊我‘三哥哥’的。” 韩悯满头雾水:“我什么时候喊过你‘三哥哥’?” “你快点喊。” “我不。” 无意义的重复对话一百遍。 最后韩悯道:“你再这样,我就喊你‘傅苟’了。” 傅询道:“罢了,你爱喊什么就喊什么罢。” “傅苟”这个称呼,是小的时候在学宫念书时有的。傅询早晨在位置上补功课,写得急了,把自己的名字写漏一笔。 韩悯悄悄咪咪地提着笔过去,把言字边涂黑,添了个艸字头儿。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韩悯都这样喊他。 有一回小王叔做生意亏本,留下一堆空白扇面送给他们,朋友们找小小文人韩悯题字,他给傅询也写的是这两个字。 再后来,再后来就被韩爷爷发现了,韩悯被提溜到德宗皇帝跟前,让傅询也喊他两声出出气。 最后韩悯吓得脸都皱了,傅询却只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这时傅询问他:“你还生气呢?头发的事情?” 韩悯想了想,却问:“你没生气吧?‘傅苟’的事情?” 傅询脚步一顿:“没有。昨日夜里睡着了吗?” “嗯,还行。”韩悯还特意qiáng调,“我真的没有抱着剑睡。”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傅询说话,韩悯抬起头,看见傅询拿着两个麦芽糖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