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连环杀

    咖啡厅不大，中央是一个欧式的吧台，吧台前沿白了一排高脚的吧椅，再往外边错落拜访着十几张咖啡桌。咖啡桌的外边是一圈高了一个台阶的卡位。

    每个卡位的座位都是半封闭的，如果客人靠在椅背上的话，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客人的脸。

    田文宇并没有靠在椅背上，而是坐直了身体，把报纸悬在咖啡桌上，一双浓眉和眼睛露在报纸上沿，每当有人走进来，他的眼珠都会投去审慎的眼光。

    此时咖啡桌旁几乎没有了空位，很多客人都在热聊着，他们谈论的无非是白日的见闻，交换着各界发生的新鲜事儿。

    这里是一个记者们交流、交换消息的地方，不管是那个报社的记者，都能参与。只要消息有用，都会在这里能买得到。

    田文宇的目光穿过这些熟悉和陌生的记者，耳朵里对那些消息也不放过。而且，在那个粗犷的男子进入这里的时候，他也在第一时间投去了目光。

    按照他的经验，看此人的第一感觉，他就认为此人不是斯文人，看其动作毫无职业性的习惯，有些粗鲁，衣着也不是那些低档次的中下层人士能穿得起的布料，他的就想起那些有些身份的黑社会人士。

    在上海滩，黑社会的势力遍及每一个角落，这个咖啡厅自然也会偶尔钻出一两个这样的人，但每次当他们发现这里并不适合他们的时候，都会喝一杯啤酒，马上两句就走人。也有时会打包几杯咖啡走人，显然是那些被主子派来采购的黑社会小弟类。

    当那个汉子的眼光扫过来的时候，田文宇提前将目光转移到报纸上，并没有与来人对眼。而且一只手夹着嘴边的香烟，在一旁的烟灰缸上弹了弹。

    这一连串动作自然流畅，如果不是有心人，根本看不到他刚才还在观察对方。

    粗犷男子目光扫过咖啡厅所有的人，然后在吧台前一张吧椅上坐下，点然一支细杆的香烟，将一只脚毫无顾忌地放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他的这一行为，立刻引起了那些文人鄙夷的眼神，但是可能是猜测得出此人的身份，大家也仅仅是鄙夷的眼神，没有一个人直接出声指责此人如此没有修养的行为。

    粗犷男人毫无自知之明，一只手端起啤酒杯，咕咚地一大口，眼睛肆无忌惮地向咖啡厅里的女人洒去。

    目光扫过他们的脸蛋、胸部，粗犷男人时不时地嘴里发出一阵粗犷的笑语声。

    “妈的，都说这里美女不一般，真TMD绝。这要是让老子娶回家去，老娘对俺一定刮目相看！咦，这个也不赖，柳叶眉，核桃眼……娘啊，还是大胸……”

    这一下引起了几个女子厌恶的眼神，但是好人怎么可以跟流氓斗呢？只好侧过身子，以后被对之。

    “M的，居然还害羞！乖乖……这小腰真细……哇，这屁股……不正是老娘说的最会生养的娘们儿吗？”

    粗犷男人看到这里，眼神发直，口水从嘴角流淌而下，滴落在胸口，那丑样子自己却不知道，还端着酒杯径直走过去，似乎要过去搭讪。

    这时，咖啡厅的领班看不下去了，这里很多都是常客，要是得罪了这些人，生意就要黄了。

    “先生，这里是闻名的场所，请你……”领班直接跨步过去，拦在粗犷男人的面前，“……自重。我们这里可是张爷的地盘，三姨奶秀红娘娘是我们的老板……”

    “妈的，滚开！老子又不娶三姨奶，关老子屁事儿！”粗犷男人一瞪眼，脸上那条伤疤狰狞地蠕动，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血腥的煞气，挥手就吓得领班向后连退三步，凌乱中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哥，大水冲了龙王庙，这里真是张啸天张爷的地盘！”坐在地上，领班还是强压住心中的慌乱，大着胆子说道。

    “老子是黑龙会的信任付堂主，张啸天算什么狗屁？”粗犷男人甩出一句鄙夷之声，几步便跨过去，向门口一张咖啡桌上粉色衣裙的女子走去。

    “黑龙会”三个字一出，咖啡厅里一阵寂静，很多人都对门口那个粉裙女子投去怜悯的目光。

    田文宇一愣，眼眉随即立起来，手中的报纸无声地放在桌子上，目光审慎地看向粗犷男人。

    就在粗犷男人就要走到粉衣女子身后之时，咖啡厅的门一开，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田文宇等待多时的恋人——韩云峥。

    由于韩云峥是刚进来的，自然没有搞清楚店中发生的事情。但是，她的出现，令冲向粉衣女子的粗犷男眼睛一亮，像是从他脸上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俨然是韩云峥妖娆的身姿比粉裙女子更有吸引力。

    “哟西……花姑娘……花姑娘……老子要……要了！”粗犷男一阵叫喊，手里举着大啤酒杯，从粉裙女子身边擦过去，就扑向进来韩云峥一愣，看着扑过来的粗犷男，瞬即搞清楚此人对自己用心不良，眼神一瞪，正要张嘴。田文宇已经从就近的卡位扑出来，“住手！”

    但是，粗犷男闻若未闻，伸手就去搂韩云峥的肩头，“花姑娘的听话……”

    “滚开！”韩云峥娇叱一声，手中的袋子劈头向粗犷男的脸部。

    粗犷男没想到此女子还有如此反应，好在反应及时，伸手挡在了脸前。

    手袋打在手掌上发出“啪”地一声响，但是手掌太小，手袋太大。手掌只挡住了手袋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砸在了粗犷男的脸上。

    粗犷男惨叫一声，身体倒退，向后仰去，正赶上田文宇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向后一扯。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完全是突兀而起。

    所有客人看到粗犷男子调戏文弱女子没有得逞，无不心里松了一口气。

    粗犷男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后面还有人抓住自己，身体被扯，再也控制不了身体的平衡，手中啤酒杯摔飞掉，身子不听使唤地原地扭转，撞进田文宇的怀里。

    田文宇左手捏拳，顺势一拳击打在粗犷男的肚子上。后者受此重击，身体不由得弓起，慌乱中一只手抓住了田文宇胸口的衣襟，使劲拉住，以避免失去平衡的身体摔倒。

    这么一拉扯，两人身体的距离瞬间拉近，田文宇的第二拳就打不出去了。他正要后退，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眼睛看到一道寒光从粗犷男人另一只袖口中钻出来，闪电般刺入自己的左胸口。

    轻微的刺破衣服和肉体的声响被杂乱的脚步声和两人身体的撞击声遮掩住，一股剧痛瞬间产生，瞬间戛然而止。

    那是一根半尺长的四角形的船钉，大拇指粗细，仅仅一下便刺穿田文宇的心脏，让其瞬间停止跳动。

    粗犷男左手恨恨地一推田文宇，身体借着一推之力，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向后飞退。

    韩云峥的视线因为被粗犷男的宽绰的身体挡住，根本没有发现此事向后倒去的田文宇已经是死人一个，她正为田文宇的出现而笃定站在那里看着粗犷男被胖揍一顿。

    她知道田文宇的身手的厉害，更听到粗狂男嘴里的惨叫，心里不禁骂道，“刚调戏本小姐，真他妈的找死！”

    但是他的这个念头刚刚产生，一道黑影就向她飞来。

    韩云峥反应太快了，完全是身体的自然反应，飞一起一脚向黑影踢去。

    “噗”地一声，黑影被这一脚踢中，飞向半空中，嘭地一声撞击在天花板上，震下一阵灰尘，然后垂直下落。

    注目看去，却见到只是一顶黑色的礼帽而已。

    这一动作干脆利索，但是显然不是一个文弱女老师的应该有的身手。

    而粗犷男子，此时已经闪电般出现在韩云峥的面前，猛地大吼一声：“惠美子！”

    没想到此人竟然叫出他的真名，这个名字让韩云峥猛地一怔，也就在她一怔之时，粗犷男手中的船钉从手下射出，一道寒光迅若雷电，韩云峥避无可避。

    “噗”的一声，船钉击中韩云峥的嗓子眼，直穿而入。巨大劲力带着韩云峥的娇躯腾腾腾地连退三步，砰地一声撞在一张咖啡桌上。

    一阵杯盘乱飞、冲撞、破碎、落地声响成一片，伴随着桌椅板凳的倾覆，人语声的惊叫咋起。

    韩云峥的后背狠狠拍在地上，右手紧紧抓住露出几公分长的船钉头部，却不敢拔出来。

    她的眼珠子鼓了几鼓，嘴巴张开了几次，也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鲜血汩汩地从她的脖子、嘴吧和鼻孔里冒出来，瞬间染红了白色的衣裙和周遭的地面。

    而这时，那边的田文宇撞在了卡座护板上，滑倒在了地上，捂住胸口的手被甩开，一道血箭射出三次多高，身体痉挛地扭动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

    “杀人了！日本浪人杀人了！”

    “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

    不知谁惊恐地喊了一声，顿时间咖啡厅乱成一锅粥，有的在跑，有的这会儿采取注意那个自称黑龙会的粗犷男。

    门口近的人第一反应便是向外跑，此时那里还有粗犷男子的影子。

    一切发展的太快，根本没有人会想到，本该是一场流氓调戏良家女子的戏，却演变成为连环杀戮。而且此时咖啡厅的领班还坐在地上，尚未爬起来。

    粗犷男子杀完人，头也不回，撞开大门，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报案，快报案！快禀告老板！”混乱中，领班撕声竭力地吼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