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望着秦玖,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一种浓重的悲伤在心中弥漫开来。abcwxw.com白日里胸臆间受的伤,此时,竟一下一下狠狠地痛着,好似有人在猛烈敲打着他。 在心伤和伤痛的冲击下,他渐感承受不住,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秦玖伸出手,慢慢抚摸过榴莲略带稚气的俊脸,低低说道:“逸儿!” 西天边最后一抹晚霞,犹若一件美丽的霞披,温柔地披垂向大地。山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并不冷,暖暖的,且带着桃花的香甜之气。 但在此刻的秦玖眼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美好。只觉得那风好似阴风,无情地穿过她的魂魄,像是一把把无比锋利的尖刀,在她身体里不停地锯着血肉一般。 固然不能承受,但却永不及她的心疼。 “逸儿!原谅我,你这一生,是注定不能安逸了。但无论刀山火海,都有我陪着你!别怕!”她柔声说道,转首望向窗外。 在黯淡的天光里,眼角边的泪痣嫣红如血。 888888888888 颜聿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一勾弯月,散发着柔柔的清光。 他下了马车,缓步入了王府正门,穿过回厅和长廊,入了他所居住的梦园。 貂蝉和昭君上前,替他将外罩的披风解去,将外罩的玄红色衣袍换了下来,为他着上一件浅白色宽袖丝衣。玉环端来面盆,颜聿净了手脸,接过西施端来的面巾拭了手脸,便漫步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小丫鬟送来了夜宵,四大美人在桌案上一一摆好,便施礼退了下去。 颜聿慢慢靠在椅背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将今日在明月山庄的事情理了一遍,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对劲。他揉了揉额角,慢慢睁开眼睛,无意间瞥了屏风后一眼。 颜聿的屋内布置的华贵而奢侈,一架水晶的大屏风摆在屋内,在幽淡的灯光下,隐约看得见一道人影。 他低低叹息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他忽然伸了个懒腰,拈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自言自语道:“这糕点真是好吃,貂蝉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话音方落,他手中糕点便朝着屏风那里弹了出去。 “来者是客,也请品尝品尝。”颜聿懒洋洋说道。 屏风后的人影朗笑一声,快步转了出来。 颜聿看清了来人,挺拔的身形忽然从椅子上跃起,轻飘如鸿毛般,那人飘了过去。 那道人影见状,不敢大意,也挥掌朝着颜聿攻去。 诺大的斗室内,灯光缭绕,洁白的墙壁上,映出两道酣斗的人影。 拳风呼呼,掌风刷刷,室内强劲的真气飘荡,激得室内淡紫色的窗纱不断地飞舞着。 不过片刻工夫,两人已经斗了数招。 到了最后,只听得那人一声淡笑,那道人影收拳凝立,朝着颜聿一施礼道:“王爷,在下冒犯了。” 颜聿懒洋洋一笑,坐到了竹椅上,靠在椅背上,说道:“阿仁,多日不见,你的武艺又精进了。” 在灯影之下,卓然伫立的,正是白日里和颜聿比赛挑滑车的聂仁聂大将军。此时,他身着一身紧身黑衣,完全是夜行人的打扮。 他望着颜聿,唇角含笑道:“王爷谬赞了,可我还是和王爷相差甚远。”说着,便自行走到桌案一侧,坐了下来,从碟子里拈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慢慢吃着。 颜聿慢条斯理地微笑,“不是说,让你没事别来这里吗?若是让别人发现了,那本王今日在明月山庄岂不是白与你比赛挑滑车了。” 颜聿白日里和聂仁闹翻,自然是为了让旁人认为他两人不和,不会怀疑聂仁是他的人。 “难道是在明月山庄没吃饱,到我这里找食吃了?”颜聿眯眼又道。 聂仁嚼了几口,将糕点咽了下去,意犹未尽地咂了咂舌,浑然没有一丝白日里那严谨的将军样子。 “王爷,我又不是猫!”他笑吟吟说道,皱了皱眉头,为难地说道,“属下冒昧前来,确实是有事。” “说!”颜聿唇角含着潋滟的笑意,轻轻摇晃着转椅,慢悠悠问道。 聂仁脸色渐转凝重,慢慢说道:“王爷,属下真的要娶云韶国二公主吗?” 颜聿斜靠着椅背,伸指转动着手中的碧绿色扳指,懒洋洋道:“你不是很喜欢她吗?这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 聂仁脸微微一红,慢慢说道:“王爷,可是……她喜欢的却并不是属下,倘若,她知道了当初那个人其实是王爷……” “你不说,她又如何会知道?”颜聿打断了聂仁的话,定定说道。 灯光下,狭长邪魅的眼睛黑如墨画,薄削的唇角微微勾着,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属下觉得,这样对思思公主不公平,她其实喜欢的是王爷,可是我却李代桃僵。”聂仁万分为难地说道。 颜聿微微眯了眯眼,良久不说话。 灯光照进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此刻黝黑而深邃,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唇角的笑意敛去,原本魅惑慑人的面容,此刻看上去俊冷而凝重。他一挑眉,淡淡说道:“阿仁,这个世上,难道不公平之事还少吗?你这样喜欢她,她能嫁给你,是她天大的福分。倘若是嫁给我,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聂仁沉默不语,良久低声问道:“王爷,你确实,一点也不喜欢思思公主吗?当初你遇到她,可是在白姑娘之前的。难道,王爷没有一点动心吗?” 颜聿一抬手,止住了聂仁的话,“聂仁,感情之事,是不分认识先后的,当年我的确很欣赏尚思思,可是并没有男女之情。你放心就好。我意已决,再无更改,阿仁不要多说了。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只要你不说,尚思思是不会知道的。” 聂仁慢慢点了点头,只是脸上却神色纠结。 颜聿起身,负手走到聂仁面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阿仁,本王从今日的情况看,尚思思对你,也不是没有感情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聂仁皱眉,“那是因为他以为我是你。” 颜聿勾唇,眸中幽光潋滟,语气优雅地说道:“阿仁,你觉得尚思思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吗?” 聂仁叹息一声,凝视着颜聿,慢慢说道:“玉衡,你这是何苦呢?” 颜聿在封地麟州时,结识了一帮兄弟,聂仁便是其中之一。他们相识于微时,情如兄弟,当年,颜聿所受的苦,聂仁是清楚的,他们私下里一直是直呼其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