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晓万分惆怅。 然而等到平安夜这天晚上,晚会结束,她从礼堂里出来之后,却接到了沈宴如的电话。 “晚会结束了吗?”沈宴如在电话里问。 安知晓点头,“结束了,正准备回去。” “那你出来吧。” 安知晓愣住。这话的意思是,沈宴如在外面等她? 她加快脚步朝自己停车的地方跑过去,果然看到沈宴如的车停在自己旁边。未免被人看到,沈宴如待在车里并没有下来。 安知晓拉开车门做进去,又惊又喜,“姐你怎么来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反正也没事,就过来接你。”沈宴如说着打量了她一番,“今天晚上开心吗?” 因为要登台的缘故,安知晓化了一点装,因为出来得急,所以没有洗去,身上穿着的也还是登台时的服装。小礼服下面套了一条牛仔裤,外面罩着一件薄羽绒服,显得不伦不类。 安知晓有些不好意思,“姐你别看,丑死了。”早知道换了衣服再出来。 “我觉得很好看。”沈宴如说。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完全看不出来开玩笑的样子,让安知晓更加脸红了。这算什么好看?沈宴如肯定是在安慰她。 等安知晓扣好安全带,沈宴如便发动了车子。 车开出学校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忘了跟你说,平安夜快乐。” “姐你也平安夜快乐!”安知晓笑着开玩笑,“有没有礼物?” 结果沈宴如还真的从旁边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她。安知晓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她忽然意识到,沈宴如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意这个节日。只是她既然要留在学校里,就算沈宴如在意也没有用。 那只是她对安知晓独有的体贴罢了。 “谢谢姐。”安知晓将礼物接过来,低声道谢。 沈宴如道,“打开看看。” 安知晓便低头拆起了礼物。原来沈宴如送的是一条围巾,白色和浅蓝色斜条纹,看上去简约又时尚。安知晓也不管自己现在的打扮不伦不类,直接围了上去。 “好暖和。”她说。 沈宴如笑着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很好看。” 又是很好看,安知晓忍不住抬手挠了挠脸,有点怀疑沈宴如的审美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当然,最后的结论还是沈宴如只是在安慰她,毕竟这个猜测比较靠谱。 “对了,我也给姐准备了礼物,不过放在家里了。”安知晓说。 早知道沈宴如会带礼物过来,她就带在身上了。现在这样感觉特别傻气。 “回去给我。”沈宴如说。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入冬的天气非常冷,但车里开了暖气,没一会儿安知晓就觉得热,只好将羽绒服和围巾脱了下来。 走了一会儿,沈宴如忽然停下了车。安知晓回过神来,往外看了看,并没有到家。她疑惑的转向沈宴如,便听见沈宴如说,“好像是下雪了。” 安知晓转头朝车窗外看去。 但车窗外的街道gāngān净净,并没有下雪的痕迹。上海这座城市本身就很少有雪,安知晓疑心沈宴如是看错了。 “往上看。”沈宴如在旁边说。 安知晓下意识的抬头往上面看去。 她们现在停留的这个地方非常巧妙,正好在一盏路灯正下方,所以周围非常明亮。仰头往天空上看去的话,能够看到一点一点细碎的雪花往下落。 安知晓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很漂亮。”像梦境一样。 “嗯。”沈宴如声音柔和的应了一声,重新启动了车子。仿佛她停下来,就是为了让安知晓看看刚才那一幕。 这次车子一路开回了家。 上了楼,安知晓立刻便打算去将衣服换下来,妆容洗掉。但被沈宴如叫住了,“家里暖和,先别换你那一身,过来坐坐。” 其实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安知晓她们学院的活动就弄到差不多十点钟,回来的路上又花费了几十分钟。接下来洗漱一番,就该睡觉了。但沈宴如既然这么说,安知晓当然不会拒绝。 她说,“我去拿礼物。” 等到她拿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从楼上下来时,沈宴如正在露台那边。沈宴如装修的时候在露台周围装上了玻璃,于是就变成了一个玻璃花房。天气暖和的时候,直接将顶上的玻璃打开,阳光就能够照进来。冬天合上玻璃,家里开着空调,花房里也显得很暖和。 这边种了不少花,还摆了一张藤编的桌子,配着两把椅子。平时两人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在这里坐坐,晒晒太阳,看看星星。 安知晓走过去,才发现沈宴如竟然准备了一桌子的东西,虽然多半都是零食,但也看得出来她的用心。 显然,今天晚上对她来说,的确并非是可有可无的节日。 安知晓将手里的礼物递给她,“拆开看看。” 她送的是一个钱包,黑色,皮质,显得沉稳大气,但设计又不失时尚感。安知晓一看就觉得适合沈宴如,于是果断买下。 沈宴如看到之后也很喜欢,当下拿出自己现在用的钱包,打算将里面的东西换过去。 钱包许久不整理的话,里面总会出现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像现在,沈宴如捏着一张不知道哪里来的安知晓的照片,只觉得手心发烫,不知道该怎么好。 她垂下眼认真想了想,想起来了,这是在安知晓高考之前拍的。当时两人一起上街,看到拍大头贴的机器,就进去投币拍了一张。也不知道是怎么塞到钱包里来的。 幸好安知晓没有注意,沈宴如飞快的将照片塞进钱包里,用其他东西遮住,这才松了一口气。 放好了钱包,两人坐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小声说话。其实多半时候说的都是音乐上的东西,在这方面两人的共同话题似乎永远也说不完。 虽然说在这种节日里还总是谈论这些,未免显得煞风景,但既然当事人并不这样觉得,反而乐在其中,那也就没有关系了。 直到安知晓开始犯困,两人才结束了这一次的即兴聊天,各自去洗漱,上chuáng睡觉。 大概是实在太困了,安知晓沾到chuáng铺便睡了过去。 但这一夜她却睡不安稳,似乎总是在做梦。一个场景接着另一个场景,无穷无尽,半夜里被惊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疲惫。但究竟梦见了些什么,却都不记得了。 醒过来之后,反而有些睡不着,安知晓躺在chuáng上,睁着眼睛出神。 她在想一件事。 之前她之所以没有注意到沈宴如手里的那张照片,是因为当时心神都被另一样东西牵动。 她看到了沈宴如的身份证件。 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并不是中华人名共和国颁发的居民身份证,但至于究竟是哪一国颁发的,她没有看清。 安知晓记得沈宴如提过一次,她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但除此之外,她从来没有提到过她的家人,两个人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沈宴如的家人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电话也没有。 所以在这之前,她经常会忽略这个问题。 沈宴如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呢?她的家人是做什么的? 现在她隐隐触到了一点真相,可能沈宴如的家人早就已经不再国内,所以才会一直没有出现过。另外沈宴如以前也说过,她自己小的时候接受的是jīng英教育,后来上贵族学校,所以可以肯定,她一定出身不凡。 也许不至于是传说中的豪门,但也绝不是自己所能够接触到的层次。 听说那种家庭对孩子的要求都很高。所以,沈宴如的家里人,对她有没有什么除了事业之外的期许呢?比如,结婚生子,商业联姻什么的。 安知晓当然知道不是所有的家庭都会这样,况且这些都只是自己的臆测,根本做不得数。 但她还是忍不住的升起一阵危机感,好像明天就回有人跳出来跟她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