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了那么一身法术,到现在还能控制吉水,如今自然更不敢说,此世没有法力神通,但这三年里,翻阅各种道家典籍,也去天教的道观拜访过,还真没遇见什么真修。 许薇姝百无聊懒地揉了揉眉心,忽然就感觉到一股恶意,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转了转身,人太多了,根本分辨不出,许薇姝皱眉,这种恶意,明显已经不是一般的‘宅斗’,就连见到肖氏的时候,她也没感觉到类似这样宛如实质,让人锋芒在背的恶意。 皱了皱眉,一时找不出来,她也不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庭广众之下,对方又能做出什么。 许薇姝gān脆继续自己的行程,去正殿,偏殿都挨个行礼,正殿天尊殿里出来,又去了四御殿。 一进殿门,许薇姝一眼便看到后土的坐像。 举目望去,白云观中的后土坐像,乃是女身,身着黑衣,面容端庄年轻,头戴金冠,颇具神韵。 许薇姝一时晃神,呢喃道:“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一行礼,许薇姝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浓郁至极,她来不及提醒,便眼前发黑。 她的神智是清醒的,但整个jīng神,仿佛一下子被肉体给弹开了一刹那。 一刹那间,许薇姝被扑面而来的yīn郁和黑暗给挤得简直恶心欲呕。 她仿佛是回到穿越之初,不过,看到积攒了一世怨气的那位原主。 原主就睁着一双空空dòngdòng的眼睛,瞪着铜镜里的女子。 眨眼间风云变幻,她失去一切,就连她以为会保护她一生的君卓,连见她一面也不肯。 作为定亲信物的玉钗没被退回,居然折换成了银子! 一箱银子,好大的手笔。 许薇姝冷笑,多好笑,宝琴还说,等到孝期过去,要拣些宝石,加上金子,给她打几套头面,再把二婶送的那些头面重新拿去炸一炸,正好当嫁妆。 她是谁? 千年世家,礼乐书香的许家嫡长女,她从小到大首饰上如果让别人碰过,哪怕雕刻的再jīng细,工匠修复的手艺再高,她也嫌恶心,就是她的大丫头,也不会佩戴旧物。 何况,还是金银等俗物打造的首饰。 现在,父母皆亡,叔父成了许家的当家人,她的未婚夫也莫名其妙就丢了。 她怎能容忍从前必须仰视她的那些人,用同情怜悯的目光注视她。 父母死去才两个多月,她还在热孝里,那些人,包括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个,再加上叔叔、婶婶两个血脉亲人,就堂而皇之地告诉她,她青梅竹马的爱人君卓,再也不属于她。 她又能怎样,陛下说,她的未婚夫不是君卓,是,也只能不是了。 谁让当年父亲疼她,不肯早早订下,谁让现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她的叔父,谁让她再骄傲,也只是个女儿身? 以前父母俱在的许薇姝,在皇帝面前,也得低头,何况是如今? 少女认命了。 她不再现身人前,由着婶婶磋磨,甚至老老实实地嫁给了她最讨厌的一个男人,君卓的弟弟,一个君家庶出的孩子,日子每一天都像在地狱里煎熬。 在这个‘家’里,她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独自幽居深宅,眼睁睁看着她曾经为之骄傲的国公府,树倒猢狲散,她应该幸灾乐祸的,可她却笑不出来。 唯有眼泪千行,流也流不尽。 好像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她要是寻死,岂不是说,这近二十年的光yīn是白熬下去的,要是死的话,还不如死在她最美好的年月,她的少年时光。 挨了不知道多久,度日如年之下,她甚至连时间观念都快消失了,终于,她的生命走到尽头,再向前走一步,就是解脱,永远的解脱,可是她恨,恨好人没有好下场,恶人自在逍遥,恨这老天不公! “思绪真是乱七八糟的。” 许薇姝伸手一挥,眼前的黑暗在她碰触的一瞬间,逐渐消失无踪,睁开眼,她完全不受影响,可一转头,却发现刚才中招的不只是自己——周围所有进香的居士,有的哭,有的笑,有的面孔狰狞,显然都神志不清。 连宝琴都开始不对劲,木愣愣连动也不会动,许薇姝吓了一跳,要不是她不是真正的原主,神魂凝练,刚才就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了点儿原主的记忆,恐怕这会儿同样清醒不了。 第六十三章 勉力 整个白云观一团乱。 许薇姝一抬头,正好看到后土娘娘坐像前的一根小儿臂粗的长香,大概是刚刚开始燃烧,只烧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