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响持续不断，连绵不绝。 “咯咯咯……咯咯咯……” 丁双听得心脏都在震颤。 他猛地从水池里抬起头，胡乱抹了把眼睛，随后睁开对着镜子，看着水珠从自己脸上一颗一颗落下去。 “呼……” 镜子里是自己略显疲惫的样子。 丁双靠近了过去。 黑眼圈好像变重了，胡子也长出来了一些。 端详的时候，他陷入了片刻恍惚。 他看见镜中自己的影像后面，好像还重了一个影子。 丁双以为自己眼睛里进水了，于是随便揉了两下眼睛，再度睁开—— 真的，重了一个影子，虚幻发白，就像是有个人站在自己身后和自己一起照镜子一样。 他飞快扭转了头看向背后。 然而身后除了瓷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丁双呼吸开始急促了，他扭过头再看向镜子。 是看错了吗？ 双手撑住洗手台，他缓缓靠近了过去，呼出的热气在镜子表面盖上一层薄雾。 他伸手擦了一下。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自己看错了。 丁双松了口气，笑着端详镜子里的眼睛。 眼白混浊，布满血丝，难道是没休息好吗？为什么有这么重的红血丝？ 他下意识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眼皮。 嗯？ 又扒拉了一下。 他忽然反应过来了，脸瞬间白了。 丁双猛地退后。 因为在他扒拉自己眼皮的时候，镜子里的那双眼睛，没有动。 没有动。 那不是镜子里的倒影。 而是—— 镜子后面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还在那里，带出了一张惨白的脸，乌黑发像虫子一样纠缠着布满脸。 如同一张惨白面具上的黑色裂缝。 “咯咯咯……咯咯咯……” 他看见了，镜子后面的那张脸张开了嘴。 咯咯咯的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丁双看见镜子后面的东西伸手按在了镜面上，开始狰狞地微笑。 脑袋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歪下来。 齿缝中钻出来一声怪笑： “嘻嘻。” …… “醒醒！快醒醒！” 感觉到有人在大力拍打自己的脸，丁双感到很不适，缓缓睁开眼睛。 黄小丫的声音忽然从旁侧传来：“你终于醒了！” 此刻的丁双看着天花板，有些茫然。 一瞬间意识回转过来，那张歪头笑的惨白面容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记忆里。 惊得他瞬间坐起来，第一眼就是看向漆黑一片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内里全是黑暗。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丁双浑身一阵战栗。 丁双不顾一切抓住她的手，尾音都在颤抖：“你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什么啊，双哥你真的别吓我……”黄小丫急得都快哭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再度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丁双心脏揪紧了一下：“我们快走，先离开这里。” “去哪啊？你才刚醒，不多躺一会儿吗？” 丁双听了只是摇头，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现在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离开这栋楼。 于是他立即拽着黄小丫冲出了门，并且把门锁彻底锁上。 “这是做什么呢？” 一道声音忽然从丁双身后传来，吓得他一激灵。 回头看过去，却是个老太太。 “是你打给我的吧？当时打麻将没听见，你有啥事啊？” 丁双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可谓是一脸茫然：“您是？” “啧，租了我的房子都不认识我？”老太太略气愤道。 丁双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赔上笑容：“抱歉抱歉，请问怎么称呼？” 老太太哼了一声：“叫我徐奶奶就行。” 之前租房的交涉都是在手机上，其余事情都是帮他租房的朋友去打点的，丁双自己并不清楚房东长什么样，只是有个联系方式罢了。 “以后有事儿不用给我打电话，这些高科技的东西我用不明白，你直接上隔壁三楼麻将馆找我就成。对了，你之前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徐奶奶问道。 丁双犹豫了一下：“我本来是想问，这个房子的地下室有人租吗？” “你说那个地下室啊，没人租，就是放了点我老伴以前的东西，我当留个纪念，就没打算往外租，怎的了？”徐奶奶皱紧眉头。 丁双扭头看了一眼黄小丫，黄小丫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之前真的没听到任何声音，我晕倒了是你去卫生间扶我出来的吗？” “对啊……忽然就听见你摔倒了，我就把你拖出来了，还以为你是低血糖了呢，一张脸煞白。” 徐奶奶伸出拐杖敲了敲丁双的小腿：“你们俩先别聊了，先跟我把话说完了，给我打那电话就是为了问地下室的事儿啊？” “是的，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丁双捏紧拳头问道。 徐奶奶稍微愣了一下，恍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从兜里摸出来一大串钥匙。 稍微找了一阵子，拿出其中一把，而后径直朝地下室走去。 “看看有啥要紧的，弄得好像什么特别严肃的事儿似的。”徐奶奶口中念叨着。 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咔哒一声，门旋即开了。 吱嘎—— 徐奶奶刚准备走进去，就被丁双拦住了。 “别，我先进去吧。”丁双出声制止道。 徐奶奶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你啥意思，我的地下室凭啥你先进去？让你看就不错了，怎么的，想强抢啊？” 丁双正要解释时，余光像是瞥见了一个影子从哪里窜过去。 而等视线聚焦过去后，却什么都没有。 他本是担心里面会有那个人的存在，到时候把老人吓出个好歹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徐奶奶的眼神里却好掺杂了些什么情绪。 不知道这是不是丁双的错觉。 “不是，我就是怕里面黑，您看不清摔着。”丁双解释道。 徐奶奶听完瞪他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进去：“别在这咒我，就算真摔了也不用你扶，搁后面好好待着吧你。” 丁双连忙跟上搀扶，却没想到手刚碰到徐奶奶，就被一把甩开。 “干什么干什么，占老人家便宜是不是？我不用你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