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点的。kanshuchi.com不过整天被人家指东指西地死做,也不比以前轻松多少。你爸是想你好好儿念个大学,出来做白领,怎么都想不到你最后吃这行的饭。” 潘以伦说:“哪一行做都是做。” 潘母半坐起身来:“是我害的你,早两年没有管好你。等你自己学好了,我又拖累你。” 潘以伦抱了抱母亲:“别想了,早点儿睡觉。”他替母亲掖好被子,潘母又说:“你不要和以前那群人来往了,现在你进的圈子也不大干净,你以前的底再被别人翻出来,可怎么好?” 潘以伦皱眉,他没有太听懂这句话。 潘母叹了口气:“妈妈没有带好你,下去以后是对不起你爸爸的。” 潘以伦轻轻唤了一声:“妈。” 潘母摇摇手:“你早点儿回去睡吧,最近都累瘦了。” 潘以伦轻轻锁好了门。 母亲的病是在他被放出来以后查出来的。当时母亲很冷静地坐在他面前,说:“你肯定是想给我治病的,这样你会很辛苦,这是妈妈的身体对不起你。可是,儿子,你不可以再和以前的那群人混在一起了。” 他就再也没有去,而是四处打零工,找到了印刷厂。因为许安那里按销售额派发薪水,只要肯干、多干,总能多拿钱。但是这还不够,他被以前的“兄弟”介绍去了西区的夜总会做酒保,除了薪酬,还有小费可以拿。他像当初的父亲一样一天要打两份工。 当时夜总会的女经理看他的卖相好,气质又冷,是想劝他下海的。他曾经陪女客人喝过酒,因为这样小费可以拿得多,能付母亲做透析的医疗费。 好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潘以伦走出医院,吁了一口气。 这里的气味很沉重,是他卸不了的担子。他摇摇头,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放弃追求杨筱光。可实际上,他除了给她一身负担,什么都给不了她。 这样才让人气馁和伤感。 有人在他身后轻声叫他。 “伦子。” 他把手攥成一个拳头,才回的头。 翟鸣扭一扭头:“那边谈。” 潘以伦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花园深处。 翟鸣笑:“看你这戒备的样子,怕你红了,哥哥我敲你一笔?” 潘以伦也笑,摇头:“没有。” 翟鸣往树干上一靠:“我最近手头又紧了,不过不至于打兄弟的主意。以前我被隔壁的马路大刘砍了三刀,还是你把我拖回你家,你妈给我包扎的。虽然她帮我清完伤口后给了我一个‘滚’字,可这情分我记着。我就是来探探她老人家,上次已经来过了。这两天是来等你的,你的手机号我都没有。” 潘以伦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了?” 翟鸣说:“有人找店长买你的资料,店长在道上混过的,你什么底,她清清楚楚,就看最后谈什么价了。” 潘以伦的眉头越皱越紧,又慢慢放开,他说:“那些事情我是做过的。” 翟鸣哧地一笑:“你还是天不怕地不怕。我的话讲完了,得走了。” 潘以伦叫住他:“你别再吸那玩意儿了。” 翟鸣耸肩,是无可奈何也是赖皮赖脸的:“有的人走得出这个圈子有的人走不出,虾有虾路,蟹有蟹路,不过各走各路。” 潘以伦默默跟在他后头,和他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一段距离,渐渐距离越来越大,翟鸣走远了。 但阴影仍在。他身处的另一个世界,分分钟都会有人来索要前债。潘以伦看着自己的影子,怎么转身都跟着自己。行差踏错,就需付出代价。 潘以伦不再挣扎,他走出医院,左右一望,准备叫车。 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回头看去。 那个人显然也是一愣,问:“十三号潘以伦?” 潘以伦认识她,她是杨筱光的好朋友,好像是个记者,似乎叫方竹。她为自己写过一些稿子,他是知道的,他以为是杨筱光和他们公司安排的缘故,故此并不多做深究。 潘以伦还没问,方竹就先澄清了:“我不是来盯你的梢。” 潘以伦笑:“方小姐,谢谢你。”有车停下来,他向方竹道了个别,上了车。 十七 方知爱情非自控 杨筱光这个周日发来消息约方竹出来喝茶聊天,就约在她家附近的“午后红茶”。方竹过去也不远,两人半个钟点以后就碰着了头。 方竹比杨筱光晚到,到的时候,杨筱光已经喝掉了一杯西冷茶,正趴在桌上失神失得厉害。方竹直走到她面前,她才猛地惊醒。 “难道你失恋了?” 杨筱光眨眨眼睫毛,很意外的没什么精神,不怪方竹看她的样子是失恋。可她不是,她最近蜜运得很。 在蜜运之中,还优柔寡断,显得自己很琼瑶,那就做作了。 杨筱光想,自己就是做作的。交出初吻的那一晚,情思激荡,什么也不顾,正太做过什么?又说过什么?后来再回想,仿如做梦。 她竟然记得不算太清楚。回到家里安静下来,她头一个想的问题是“为什么”,第二个问题是“怎么办”。 爱情不应该是相见,然后相知,最后相恋,结局是跨入婚姻的坟墓吗?这条单线条竟会让她的思想产生翻天覆地的挣扎。 是她怯懦了,回到家以后,杨爸听到她小心的动静,来问她:“刚才出去干什么了?” 她一下惊慌,拉了窗帘,趴到床上,说:“倒垃圾。我睡觉了。” 这个谎撒得实在没水准,垃圾还好好地在垃圾桶里。 杨爸开始狐疑,她拉了被子盖在脸上。杨爸说:“大晚上的瞎折腾,要是有对象了,赶紧带回来看看。”这话是带着玩笑口吻的,他老人家狐疑得很乐观。 乐观得杨筱光瞬间就悲观了,想,如果把潘以伦带回来,爸妈会是什么反应? 她问方竹:“要父母同意你谈一个让他们不爽的男朋友,除了离家出走还有什么办法?” 方竹坐在她对面,研判地审视着她,说:“我只试过这种办法,结局怎么样你也看到了,不要学习我。” 杨筱光唉声叹气。 她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愿意让一个男人吻你,是不是代表你爱他?” 方竹说:“人都是有洁癖的,在自愿的前提下,没有人愿意吻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的第三个问题是:“一个男孩儿暗恋了你很多年,你会怎么样?” 方竹惊讶,不过还是回答了:“如果你也爱他,那就嫁给他。”她忍不住了,问,“阿光,你什么意思?” 杨筱光像有老大的忧愁,说:“我们以前当文艺女青年的时候都喜欢仓央嘉措的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我不知道爱情是这么复杂的东西。” 方竹斟字酌句地问:“阿光,你是不是恋爱了?”又补问,“是影响到你和莫北的那一个?” 杨筱光托着下巴:“大概也许。总之,亲了抱了,我也不讨厌。可是—” 这就是她的怯懦,她一怯懦,这几天都不敢发消息给潘以伦。 她记得曾对方竹说出的择偶标准,虽然是开玩笑的,可简简单单那一句“喜欢”就可以了。所有的浪漫又不实际,真到她面前,她就不那么自在了。 潘以伦何时走入她的世界的?她是分不清的。当他表白时,她的心是软的。也许软了很久了。 那一刻的甜蜜和幸福太短暂,稍纵即逝,她还不能明朗。而他,也太忙,最近也毫无音信。她知道他在做集训,还要照顾他的妈妈。 两人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演连续剧的下一集,她就多了胡思乱想的时间。 杨筱光长叹,她猜不到感情的开头,却在猜一个最悲观的结尾。 为什么她的心如此容易摇摆? 她在“午后红茶”喝掉了两大杯西冷茶,本该是浓烈的茶,竟让她觉得寡淡。她说:“竹子,我胆子很小。” 她想,真是如此。那夜以后,除了回味甜蜜,她思考得更多。 潘以伦的那种人生她是无法体味和了解的,她的经历太简单、太干净,潘以伦说她是象牙塔里的宝宝。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缺钱的艰难,也从来没有接近过社会边缘的生活。她的少年时期是在校园里结交姐妹花,课余忙着追星看漫画,连夜复习考试。 单纯如白纸,连思维都简单。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胆小。 方竹说:“我能懂你的意思。我们往往会败给现实,也会权衡利弊。” 杨筱光说:“竹子,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勇敢,也就不用这么烦了。” 方竹摇头:“学我不一定好。可是阿光,你别怕爱上谁,这个没有办法控制。” 杨筱光苦笑。 方竹问她:“你和莫北?” 杨筱光说:“我要找他说,不好骗人家的。” 方竹有些遗憾:“你和莫北什么都合适,就是缺一点儿热度。如果是他,那该多好?” 杨筱光点头:“如果是他我就不用这么烦了。” 可是—心里又想,是有可是的,她虽然怕、虽然乱,却更怕一样东西,一样她还想不明白的东西。 茶馆里的音响换了一张碟放,是她熟悉的音乐。 情爱就好像一串梦 梦醒了一切亦空 或者是我天生多情 方给爱情戏弄 同你在追逐一个梦 梦境消失岁月中 唯有在爱中苏醒时 方知爱情非自控 …… 她又叫了一杯西冷茶,想用浓烈的口味再刺激刺激自己。 方竹也顺便叫住了服务生,问:“你们这儿的音响是fm acoustic?” 服务生说:“小姐,您是内行?” 方竹笑了笑,与杨筱光一起陷入沉思。 杨筱光和方竹分手时,她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同方竹说:“一旦做了选择,就不能回头了。人经不起再三反复的。” 方竹和她拥抱:“我能懂你的意思。” 杨筱光没有全懂自己的意思,她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后面的一周持续忙碌,不过潘以伦和她的短信交流逐渐多了起来。 他们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杨筱光虽然认为自己还在做钟摆,可仍旧舍不得不回复他。 间隙,莫北来电话,她也是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想莫北真是好耐心,从不逼迫她,也许是因为不够爱。想到这里,她悚然一惊,忽然发觉自己的可鄙,明明是自己的心在摇摆。 杨筱光是受不了良心的鞭笞的,她在要挂电话之前,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我想有些话是不是挑明一些会更好?” 莫北的声音依旧是那种慵懒而轻松的:“你这样说真让我伤心。” 杨筱光充满了抱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别说得我跟王老虎抢亲似的。”莫北笑,“你想好了?” 其实还没有,杨筱光摇头,莫北也看不见,她再说:“差不多了。我自己胡思乱想,也不好耽误别人的。” 莫北说:“杨筱光,你就是这个时代过分善良的人种。” 杨筱光想想,自己的确纯良。 莫北问她:“那还有机会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吗?” 杨筱光呵呵地笑:“那当然,哥们儿!” 莫北也笑了:“是,哥们儿。” 他或许也觉得不对了,先自往后退一步,她的心没来由地轻松了。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她想,她和莫北也大约算是结束了。还好没有事先和父母报备,不然真不会这么轻易简单无负担。 手机亮了,短信来了,是潘以伦提醒她:“脚本我看完了,明天的拍摄你去不去现场?” 杨筱光回复他:“大约去的吧。” 次日清晨,杨筱光起了一个大早,挑了当季新买的连衣裙穿在身上,化了一个清淡的妆,平白就显得自己像大学生,一点儿都看不出比潘以伦年纪大。 她对着镜子转一圈,突然就鄙视自己了。 到了摄影棚,何之轩和老陈看到这样的她,都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她故作姿态地说:“天好热。” 何之轩笑笑,老陈经验老道,问她:“有蜜运?要约会?” 刚说完,潘以伦和女主角跟着导演和“孔雀”那儿的李总一起过来了。 他穿着做造型的七十年代独有的蓝色粗针毛衣,衬得面容更加清俊,走过来时,落地钢窗外的阳光一路倾泻进来。杨筱光就这样看着阳光底下的他,明媚而骄傲。 潘以伦身后还跟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像他的经纪人的样子,他已经不再需要梅丽这样的角色陪着了。 那个人代替他同何之轩和李总打了招呼,客套地赞他俩有眼光,如今潘以伦的代言价已经提高,更显得何、李二人深谋远虑。 杨筱光嘀咕,真是市侩,这么早就开始摆架子了。这几年就没见国内哪家电视台包装出一个成功的艺人,不过是烧钱买花戴。 她心里一嘀咕,就会嘟嘴,潘以伦知道,便侧头望着她,微笑。 在准备的间隙,潘以伦拉着她坐在一起。那是低低的台阶,他们都佝着腰,他的手偷偷摩挲着她的小腿,一下两下,她极痒,但并不想去阻止他。 潘以伦说:“我和经纪人说了,比赛以后我也不想接电视剧,我演不好。广告片和走秀我可以接,甚至可以玩命接。” “你会越来越好。” “杨筱光,你做什么事都是实在心肠。”他并没有看她。甚至他明明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