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昕愣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把手中的信边边角角都捋平,然后双手呈了上去。 “这是齐愿给您留的信,托我转jiāo给您。” 齐承铄接过信,翻开信纸,他的身形微微地颤了一下,轻轻弯下腰,显得有些伛偻,这才有了点苍老的味道。 信纸上一排有一排清透整齐的字体,正是齐愿才有的字迹。 他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去。过了五分钟、十分钟以后,他才渐渐放下信纸。 刚开始看到信的那一刻,他觉得不可置信,因为齐愿从未说过自己有这么一位同龄好友。 他看儿孙的眼光老练,齐妙表面乖巧却笑里藏刀,必要时不择手段;齐愿虽然心热,实际城府很深,很难有人得到她的信任。而齐思更不用说,他恐怕无心参与豪门斗争,一开始便把自己摘得远远的。 为什么偏心齐愿,也不单单是因为她孝顺,还因为三个人中她最为合适,最看不透。掌舵者要的不是歹毒心窄之人,正相反,不露声色、不知深浅才能制胜。 齐家大多人心凉薄,一生能够推心置腹的人寥寥无几,更不要提齐愿,她恐怕从未有过片刻真心,一生下来都在水深火热中步步为营,风声鹤唳。 而此刻的陆昕,却实实在在成为了齐愿一生中最信任的人。 信上以齐愿的口吻,向爷爷问好,并讲述了几件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证明真身,最后则是向齐承铄请求能够帮助自己,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看到最后,他抬起头,双眼中含着些许热泪,颤抖地拢上了信纸。 “小愿她……还好吗?”他看着陆昕,嗫嚅地说道。 陆昕点点头,回答:“她很好,您放心。” 齐承铄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我会帮助你们的。”他缓缓说道,语气严苛,“不管他是不是我齐家人作乱,一定要彻查清楚、让他罪有应得。” 陆昕激动地攥紧双手,眼角有些泛红,语无伦次地说:“谢谢、谢谢您!” “我才是该谢谢你。”齐老爷子感慨地笑道,“感谢你愿意帮她查明真相。” 陆昕摇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 郑重告别了齐老爷子,陆昕走出老宅,来到马路对面一家咖啡馆中,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 眼袋墨镜的齐愿坐在她对面,抬眼问道:“成功了吗?” “成功了。”陆昕拿出手机,“老爷子给了我一个私人号码,让我有什么事情直接和她联系。” 她又补充道:“他已经帮你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到时候直接成为四班的插班生。” 齐愿笑了笑,向她竖了个大拇指:“真厉害!” 陆昕羞赧地摸摸鼻子,问:“你到底写了什么,让他相信你是死而复生的?” “我只是说自己早就预料到会被害,所以安排了假死的局,现在隐瞒身份不便出来,但活得好好的。”齐愿淡淡地看向窗外,“如果真告诉他我复活了,反而显得很假。” 齐承铄的势力也并非只手遮天,在他的仆人中难保不会有齐家其他人的眼线。如果齐愿真的亲自前往,那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我才会叫你去呀,”齐愿笑道,“这样就好像是我的朋友来替我探望爷爷而已。” “你……你才是真的厉害啊。”陆昕肃然起敬,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齐愿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道:“如果没有你,我也做不到的。” 傍晚转瞬即逝,星星从云端之上冒出头来,两人在外面匆匆地解决了晚饭,一同回到了家。 周五晚上过得很快,陆昕把布置的周末卷子拿了出来,一晚上也只刷了两张,然后就再也写不完了,被齐愿拖到chuáng上睡大觉。 周六的清早,生物钟使得她七点就睁开眼睛,一撩开眼帘,齐愿似乎已经盯了她半天。 她永远没有睡意,也感受不到明显的温度和味觉。陆昕总是替她感觉可惜,因为她不能察觉冷暖,也不能品尝各种美食的滋味,人生的乐趣已经丢失了一大半。 陆昕朦朦胧胧地看了她一会儿,感觉自己还在做梦一样,摸了摸齐愿的脸颊。 冷冷的,有点冰凉,这的确是一副死去的躯壳。 齐愿把她的手握在掌心,用指甲挠了挠。 起chuáng之后,两个人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陆昕有些心不在焉,齐愿用遥控把音量调小,眨了眨眼。 “你今天是不是要去见周美莉?” 陆昕点点头。 “别怕。”齐愿想了想,抱住她的肩膀,“我在。” 周家的筒子楼实在显眼,坐落在一幢幢崭新的办公楼旁边,像一段破落而不堪回首的过去。陆昕站在楼下仰头望上看,只觉得所有回忆一同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