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她编给自己听的。 然而太后已经按照剧情身亡,死人不会再说话,眼下的情况,棠璃根本百口莫辩。 再百口莫辩,也要试着辩上一辩,棠丞相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朝皇帝执臣礼,正色道:“臣与太后之间绝无私情,陛下是先帝血脉,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望陛下万勿猜疑。” 皇帝连忙起身搀扶棠璃,朝棠璃哽咽着点头,露出“我懂”的感动表情。 ……你懂个屁啊。 紧接着棠丞相在御花园再也待不下去,打道回府,皇帝满眼孺慕、依依不舍一直把他送到宫门外,目送他登轿离开。 棠丞相现在位极人臣,年岁也渐长,架子和威势都不同以往,所以出行不再骑马,而是改乘一座宽敞的八抬大轿。 前面有人鸣锣开道,两旁还有皇帝御赐的护卫簇拥,官威十足。 棠璃坐在轿子里,眉头微皱,暗自思忖。 难怪这些年来皇帝对他既恭敬又顺从,乖的简直跟他儿子似的,让往东不往西,让打狗不撵jī。 原来是太后莫明其妙从中搅了混水……看来,让皇帝杀他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不过,棠丞相树敌无数,这个天下想要他死的人,多得很。 反正他是孤臣一个,并无亲朋党羽,只要他死了,同样可以达到还政于皇帝、给天下jiāo待的结果。 问题是,皇帝现在把他保护得太好,出门就让一堆侍卫跟着,人家行刺都不方便,唉…… 嗯,前面就是教坊司。 教坊司内,许多犯了事儿、青chūn貌美的官员高门女眷,都被没入此处。 棠丞相抄家灭门无数,里面自然有不少对他怀抱深仇大恨的美人。 记得在原世界线,教坊有个名叫蕊娘的舞姬,就借着一次宴饮添盏的机会刺杀过张徵,虽未成功,却令张徵受到不轻的伤,在chuáng上足足养了半月才有所好转。 他若是进去寻欢作乐,侍卫们自然是不便跟随,到时候来个牡丹花下死,不就顺理成章? 于是比教坊花魁还要美貌艳丽、风华无双的棠丞相,在轿中开口:“落轿。” 棠丞相虽在外凶名赫赫,但私生活向来清汤寡水,从不近女色。听到这个命令,轿夫和从人们都很有些诧异。 但教坊本就是接待高官巨贾的地方,明日又值休沐,棠丞相这样做,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于是棠璃下轿,让所有人都在外面候着,独自步入教坊。 教坊是官员们常来常往的地方,其间三品五品的大员都常见,但棠璃这种位极人臣者停轿莅临,还是引起了巨大轰动,很快有人前去通传,教坊司司业亲自出来相迎。 张徵已经在此做了七年司业,也有七年未曾再与棠璃碰面,如今再见,不由百感jiāo集、心头纷乱。 他还记得七年前,棠兄在丞相府上,戏弄他的吻,以及两人之间一直存在的暧昧情愫,约定般的守身如玉、不娶不育…… 棠兄向来作风清正,从不踏足勾栏瓦舍,如今却前来……是为了见他么? “丞相莅临,有失远迎。”张徵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朝棠璃行揖礼,“不知丞相到此,有何贵gān?” 棠璃朝张徵点点头:“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蕊娘的舞姬,本相要召她相陪。” 一万头草泥马顿时从张徵心中狂奔而过。 赶情棠兄真是晚节不保,前来寻欢作乐的? “蕊娘今日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张徵低头躬身,做出恭顺的姿态,却从齿缝中恨恨迸出这句话。 “哦,这样。”棠璃信以为真,一口气又报出十来个与他有深仇大恨的名字,“那么云姬、素娥、小小、香梦……这些都可以。” 张徵:“……哦,下官记错了,蕊娘身体并无不适。” 开玩笑,蕊娘好歹是个清伎舞姬,剩下那些个可是兼做皮肉生意的!两权相较取其轻,还是蕊娘吧。 于是棠丞相开了个豪华单间,和张徵并肩坐在一起,欣赏蕊娘的舞蹈…… 嗯,好像有哪里不对? 棠璃看了看身旁的张徵:“本相想单独看蕊娘跳舞,岳陵回避一下?” 张徵木着脸:“丞相难得大发雅兴,莅临教坊,下官怎可不作陪,有失礼数?” 棠璃也并非那不解风情的人,顿时明白,他的小狐狸jīng醋了。 正觉得有点高兴,笑笑想说些什么,忽然耳畔听见一声清叱—— “狗贼,纳命来!” 紧接着,一点银光闪过,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直指棠璃。 蕊娘果然出手了。 她是舞姬,虽然力气并不算大,但速度和眼力劲儿却都是一流的,纤纤素手中执一柄锋利短匕,直指棠璃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