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拉开椅子,坐在小碗面前。 西红柿炝锅,碗上还有一个窝好的荷包蛋,乔治笙吃了一口,暗地里满足还是上次的味道。 宋喜拿着勺子,低头,稍微吹凉了才往嘴里送,两人皆是默默无言。 一转眼,乔治笙吃了三分之二,碗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疙瘩,还有一只荷包蛋。 微垂着视线,他忽然开口道:“你爸明天判。” 闻言,坐在桌子左侧的宋喜,拿着勺子的手,瞬间停顿住。 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宋喜像是被人给点了穴,一动不动。 乔治笙却径自吃了一口,然后说:“七年,比想象中少了一点儿。” 宋喜将勺子伸进碗里,舀了一大勺,伴随着袅袅热气,吹都没吹一下,径自往嘴里面送。 滚热的疙瘩烫得她口腔上壁的皮瞬间破掉,她却毫无知觉一般,囫囵吞枣的咽下去,然后机械的舀起第二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内心平静。 乔治笙声音冷淡又平静的说:“你爸判了,外面想找你麻烦的人也会消停很多,你安安心心的等他几年,也许用不上这么久,他会提前出来。” 宋喜亲眼看到一大滴眼泪落到碗里,她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哭了。 不敢抬头,嘴里面没有味道,但她总要做点儿什么才好。 她所有的举动都被乔治笙看在眼里,她这次给他煮的太多,他吃不下,干脆放下勺子,抬起头,看着她的方向道:“人各有命,这个世道很公平,做错事儿,就要受到惩罚。” 他不是故意给她难堪,其实按照他的逻辑,他这还是安慰她呢,劝她想开点儿嘛。 宋喜垂着视线,捏紧了勺子,沉声回道:“我不信。” 乔治笙看着宋喜,慢了几秒才说:“你不信什么?不信他犯了法?” 宋喜不语。 乔治笙忽然唇角一勾,意味深长的说道:“也是,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是游戏就有输赢,只不过看游戏的规则是谁定的而已。” 宋喜缓缓抬起头,看向乔治笙,她眼睛是肿着的,之前闭着的时候不怎么明显,现在睁开了,原本的杏核眼成了桃子,眼白通红,像是得了红眼病。 她直勾勾的盯着乔治笙,出声说道:“我爸是被人诬陷的。” 她声音很轻,听不出是疑问还是肯定,乔治笙面不改色的接道:“你不要跟我说,我是普通老百姓,管不了这么大的事儿。” 宋喜强忍酸涩,很想开口求一下乔治笙,但他的表情又让她将所有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到肚子里。 他凭什么帮她? 他跟她是什么关系? 他现在巴不得跟她保持距离呢。 宋喜重新垂下视线,舀了一勺疙瘩汤,没怎么嚼,直接吞下。 乔治笙清楚看到,她眼中刹那间的柔弱一闪而逝,他刚刚都以为她要开口求他的,可是她没有。 第93章 他才口是心非 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失望,也或许是意外。 乔治笙沉默数秒,再次开口说:“我答应你爸保护你的安全,但我不是你保姆,不能保证你每次自找意外的时候,我都能第一时间出现,你说的对,以后我们还有三年时间要过,所以未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今天的事儿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宋喜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神情,粉唇开启,她轻声应道:“嗯,以后再也不会了。” 乔治笙吃饱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径自起身离开厨房。 待到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宋喜一个人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鼻酸,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在面前的碗里。 乔治笙回到二楼房间,心想他这么说,以后宋喜就不会轻易作死了吧? 宋喜在厨房中静坐到天亮,她出神的看着某一处,心中不停的琢磨着乔治笙说过的话,他说这世上没有绝对,是游戏就有输赢,之前她见到宋元青的时候,问宋元青到底有没有犯法,宋元青竟然避而不答,反告诉她不要问。 当时宋喜就觉着奇怪,如今加上乔治笙意味深长的话,她不得不重新衡量,宋元青此次出事儿,到底是罪有应得,还是欲加之罪。 如果是前者,她认了,可如果是后者…… 宋喜内心燃气熊熊的怒火,如果真是有人故意下套陷害宋元青,那她拼了命也要替她爸讨回一个公道! 几个小时,从天黑到天亮,宋喜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个事儿,翻来覆去,有时候会钻入死胡同,有时候又仿佛豁然开朗,绕来绕去,最后她只得出一个结论。 若是宋元青都不能解决,只能用认罪来扛的麻烦,那她一时半会儿也绝对想不到法子,可只要她在外面,她还是自由身,这件事儿就总有翻盘的可能,所以她绝不能灰心丧气,就算全世界都不信宋元青,她信! 这样的念头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让宋喜干劲儿满满,她想到宋元青打小儿教育她的一句话:万事儿别慌,只要人还在,总会有希望。 想通了,宋喜气儿也顺了,拿起勺子,她将凉透了的疙瘩汤一口一口吃掉,刷碗,上楼洗澡躺在床上。 天亮了,宋喜看着窗帘上透进来的微光,想着乔治笙说,今天就会宣判宋元青的刑期,嗓子眼儿一紧,她赶紧张开唇瓣,深呼吸,硬生生将酸涩吞回去。 哭了太多,她现在已经不想哭了,如果眼泪可以救宋元青的话,她哭瞎了都无所谓,但事实证明,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闭上眼睛,宋喜强迫自己睡觉,她不能再生病,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她要学会一个人了。 乔治笙早上九点多出门,元宝来接他,车上,两人随意聊着。 元宝说:“今天宋元青宣判,宋喜一个人在家没事儿吧?要不要找个人看着点儿?” 乔治笙不以为意的回道:“叫个保姆过来吧。” 元宝见乔治笙竟然没有顺势打趣,不由得开口问道:“她知道了吗?” 乔治笙说:“我告诉她了。” 元宝问:“她怎么说?” “她不信宋元青会犯法。” 元宝闻言,沉默不语。 车子一直往前开,开着开着,乔治笙忽然道:“你说她会去找谁帮忙?” 元宝说:“现在谁还会帮她的忙?如果但凡有人肯帮,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元宝是实话实说,乔治笙却下意识的接了句:“都退无可退了,还死要面子不肯求我。” 元宝从后视镜中看了眼后座的乔治笙,问:“你会帮吗?” 乔治笙狐狸眼一瞥,不答反问:“你说呢?” 元宝道:“宋喜也不傻,明知自取其辱,何必送上来让你打脸?” 乔治笙近乎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轻嘲的口吻道:“试都不试一下,是面子重要,还是家人重要?” 元宝心中暗自叹气,无奈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