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者胸口起伏不定,脸色呈猪肝色,额头青筋几番鼓起,想要发作,可宋晖恒有意无意地在他脖颈处扫视,最终还是迫于压力恨恨地跺脚与晴鱼擦身而过。 他走出几步,又扭头阴恻恻道:“晴少主好大架子,这样的性子只怕在星殿找不到朋友啊!” 晴鱼头也不回,懒得与这人多言。 黑玉紫虬还被困在笼子里,气息比之前展现的还要衰弱。 “晴少主,别看此妖现在表现地孱弱不堪,可当初我们福临堂捕获它时反抗极为剧烈,伤了我们不少好手。 它现在只是伤势较重得不到医治,所以看着有些萎靡。 待少主将它驯服,调理好伤势,日后无论是骑乘还是打斗都倍有面子。”胡管事一边从晴鱼手中接过钱款,一边滔滔不绝地说道。 晴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把笼子打开!” “打开?晴少主莫要开玩笑,这黑玉紫虬再怎么孱弱那也是地王境大妖,一旦打开笼子伤到少主可就不美了。 虽说有宋老在此,此妖便是癫狂亦不可能对少主产生丝毫威胁,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说小店里也禁不起它胡乱折腾啊!” 胡管事赔笑道。 晴鱼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又看了看出气多进气少的黑玉紫虬蟒,说了一句:“因果循环,业报难偿。” 胡管事皱了下眉,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道:“少主之言,胡某谨记在心!” 话虽如此,但他眼底里对这个半大童子却有着深深不屑。 一个娃娃居然开口训他? 晴鱼抿着嘴,跟在胡管事身后,看着那八名壮汉拽着这个笼子走出房间,然后用一艘飞舟吊着笼子往养性斋飞去。 此时客人尚未完全走散,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是那个小娃娃拍下了这头妖兽?” “什么小娃娃!那是第七兵冢少主!” 胤芊眠与易璇都还未走远,看到晴鱼,易璇直接说道:“原来是你在与我竞价! 你为什么非要买下它不可?”易璇便是那位0525号客人,此时她面带愠怒,看向晴鱼的目光很是不善。 晴鱼与易璇接触不多,但也能猜到此女绝非是因为竞价一事动了肝火。 他说道:“且往养性斋一叙!” 易璇并未拒绝,拉着胤芊眠“噔噔噔”地跟在晴鱼身边。 “拍走蜈龙的0111号客人是第六兵主之子吧?”晴鱼说道。 胤芊眠见易璇还在气头上,只能由她接话。 “不错!我刚刚也瞧见朱瑜棠那家伙先你一步出来,应该就是他了。” “朱瑜棠!我记下了!”易璇冷哼道。 “易贵姬应该不是为了竞拍一事来气吧?”晴鱼侧头问道。 易璇冷笑道:“你猜?” 晴鱼并未生气,而是说道:“那我与易贵姬便是同道中人了。 我不忍心看黑玉紫虬被那般对待,即便它是大妖不假,可带着孕的母兽怎可妄杀? 杀之不祥,杀之不义!” 易璇眉头舒展:“那你是打算把它放了?” 晴鱼想了想摇了摇头。 “哼!口是心非之徒!”易璇怒道,在她看来晴鱼刚才的话不过是为自己奴役黑玉紫虬找的借口。 而一直默默不做声地乾婆婆却开口道:“晴少主思虑周全! 贵姬鲁莽,老身代贵姬给少主道歉了!” 晴鱼忙道:“不敢当!易贵姬心思纯良,我又怎么会怪罪她呢?” 易璇贝齿轻咬嘴唇,看向胤芊眠。 胤芊眠只得出声解释道:“福临堂这伙儿人心狠手辣,若是被他们知晓黑玉紫虬脱身,你猜他们会作何打算? 必然会再次出手将其捉拿,说不定这次便要取它性命! 一来是为了再在它身上发一笔横财,二来将其击杀才不会被晴鱼追究,死无对证嘛!” 晴鱼点头道:“我正是此意。” 易璇知道自己错怪晴鱼,落落大方地屈身行礼:“是我思虑不周错怪晴少主了,易璇向少主赔罪。” “无妨无妨!易贵姬本就是心存善念,所思所想皆为善事,怎可称罪? 说来还是福临堂这帮人手段歹毒,连带孕母兽都不放过,他日必遭业火反噬,仙佛难救!” 晴鱼叹道。 “罪有应得,少主何必为这些人惋惜呢?”宋晖恒捻着胡须道。 进了养性斋,刘管事正带着一帮人忙里忙外地清出一块空地安置那个大笼子。 晴鱼与众人走到笼子前,笼内的黑玉紫虬无力地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随即闭目不愿搭理他们。 晴鱼开口道:“尔虽为妖,此刻亦为母。人妖虽殊途,母爱却无疆,此乃天理正道。 我不忍见母子离别之苦痛,更不愿见一尸两命之惨剧,遂行此举,欲施救于你。 今日我打开牢笼放你脱身,你不可胡乱伤人性命,否则休怪我痛下杀手!” 笼中黑玉紫虬猛的睁开眼,带着淡金色的竖瞳盯着晴鱼足有三秒。 黑玉紫虬口吐人言道:“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我若想伤你性命,何必与你多言?”晴鱼正色道。 宋晖恒上前一步,抬手挥出一道清气将牢笼上所附着的阵法符箓一并抹去。 笼门大开,黑玉紫虬先是探出蟒首,然后慢慢地把身子从笼子里抽了出来。 在它动作的过程里,能够看到它的腹部有一道极为明显的伤口,虽然它的动作缓慢,可还是撕扯到了伤口,鲜血咕咕地向外流把它游过的地面都染红了。 黑玉紫虬腾起蟒兽,一对灯笼似的蛇瞳居高临下地看着晴鱼,比人腿还长的蛇信“嘶嘶”地吐着。 晴鱼凌然不惧,不仅是因为他身边站着宋晖恒,更主要的是他没有从黑玉紫虬身上感觉到杀意。 谛听的折狱之术不止能通晓真假阴阳,也能察觉到他人对自己有无敌意。 黑玉紫虬的头颅一点点低下,最终与晴鱼齐平,说道:“谢公子相救!” 黑玉紫虬身子泛起一道紫光,从紫光中走出一位美妇,她面容憔悴,穿着一件十分宽大的深紫色襦裙,腹部高高隆起。 她对着晴鱼施了一礼,可脚下站立不稳,竟然扑倒向一旁。 好在晴鱼及时扶住她的肩膀,可她却昏了过去。 “救人!” 黑玉紫虬所化妇人被抬到了一张软榻上,乾婆婆带着她入了一间客房。 跟着进入房间的侍女接连端出三大盆发黑血液,其血腥臭不止。 “宋老,养性斋可备有草药?”晴鱼问道。 不待宋晖恒答话,从内院里飞来一个小匣子落入晴鱼怀中。 独臂老者的声音传来:“此药可保她性命!” “谢前辈!”晴鱼朗声道。 “哈哈!小娃娃有善心,我们这把老骨头又怎能不成全呢?”独眼老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