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宿收回探究的目光,拂袖而去,周斌也目光深深地看了秦韶一眼,尾随而去。 他断断没有想到,裕王府最难搞定的竟然是这看起来怯生生的病秧子世子。 回到别院,容宿吩咐人为周斌请个大夫。 周斌心中有愧,摆手说:“属下无碍,只是四爷,这世子敢兵行险招,还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绝不简单,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我倒是觉得”容宿摸着下巴,眯起眼像只老jian巨猾的狐狸:“他是真的怕我。” 周斌:“” 他摸着还在阵阵发疼的胸口,真的很想问一句: 是什么让您生出这样的错觉来? 裕王书房。 “掌灯的事,是你的主意?”裕王问。 “是。”秦韶答。 “白磷箭,也是你想出来的?” 秦韶点头。 裕王打量那只箭,皱眉深思。 秦韶却主动进言:“父王今日也见到了,万不能对容宿掉以轻心,更不能把骋儿的住所泄露给他!” 提到秦骋,裕王脸色微变,联想到秦韶储君之问,脸色更加难看:“看来你是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渝州了。” 秦韶点头:“我不去长安,骋儿也不能去!” “荒唐!”裕王拂袖。 他与皇帝一母同胞,如今皇帝没有嫡系子孙,便叫他的孙子继承,也不算rǔ没先人。 若是秦骋不去长安,岂非要把江山皇位拱手让予旁人! “出去,抄说难百遍!”裕王呵斥。 秦韶告退,裕王却难安心,负手踱步许久,请来了王府座上宾玉成老先生询问容宿其人。 听了来龙去脉,玉成先生摸了摸长胡子,道:“此子若非当真是个愚莽痴汉,便是这世上顶顶之jian雄。” 第六章 重誓 秦韶回到房中,才觉一身冷汗褪去,身上黏腻得难受。 “去打水来,我要沐浴。”她吩咐。 这一次,她破天荒地没有让陈氏进来服侍,而是自己把自己浸在木桶中,憋到满脸通红才钻水面大口喘气。 “嘭嘭嘭!”秦韶用力砸了水面三下,水花飞溅,整个浴室濛濛一片,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也看不出是水还是什么。 “废物!你真是个废物!”她红着眼,懊恼骂道。 见到容宿,就跟小jī仔似得连话都说不顺,不是废物是什么? 秦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经历一番生死后,对容宿的畏惧还是如影随形,倒好像深深写入骨髓里一样! 即便重新活了一回,她一时间也摆脱不了过去的梦魇,能有今天的表现,已属不易。 但秦韶不满足啊。 她重活一回,难道就是为了再怕容宿十一年吗?! “该死的狗贼,我饶不了你!”秦韶在濛濛水汽间,红着眼诅咒发誓。 门外,奶娘陈氏从回廊那头远远走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芙蓉chūn衫,头戴珍珠钗的少女,看这打扮虽不似丫鬟,但却捧着一盘衣物紧跟在陈氏身后。 “爷您好了吗?奶娘进去伺候您更衣?”陈氏在门前问道。 里面传来秦韶一声嗯。 陈氏回身接过少女手中的衣物,女孩顿了一下,开口:“娘,我进去帮您伺候爷吧。” “胡闹,男女授受不亲,你岂能进去。”陈氏呵斥。 “我是担心爷今天心情不好,您一个人忙不过” 陈氏已经从她手中拿走衣服,推门进去,不多时便听里面传外裳的声音。 三个小丫鬟分别端着衣裳头冠和乌云靴从她身旁路过,屈膝唤了声:“舒涵姑娘好,”便进了门。 舒涵脸色微微发白,但很快又恢复红润,微笑得当。 爷出来了。 秦韶身穿朱红锦袍,头顶白玉冠,足踏金边黑缎靴,真真是俊赛潘安,让舒涵一眼望去便双颊酡红。 “舒涵?你怎么等在这儿?”秦韶问。 没等舒涵开口,陈氏便道:“爷您抬举,这丫头也不能忘了身份不是。” 舒涵低声应是,朝秦韶屈膝行礼。 “不必计较这些,”秦韶摆摆手,又道:“对了,父王送我一只奶猫,我唤它瑞雪,你若喜欢可以来找它玩。” 舒涵一脸欣喜:“多谢世子爷。” 秦韶大步出了院子,舒涵低着头紧随其后。 陈氏却挡了她一下,对同样试图跟随的燕妙说了句:“你们都回去吧,我跟着世子爷就行。” 丫鬟们微怔。 这么晚了,爷不就寝,难道还要去哪儿不成? 秦韶亲自接过小厮手里的提灯,在奶娘陪同下来到王府西边一处僻静小院。 院门前两盏写着奠字的白灯笼随风轻摇,影影绰绰映出檀香居三个字。 “爷,这么晚了,大夫人和骋爷应该已经就寝,咱们还是明儿个再来吧?”陈氏试图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