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作品呢,大多是山水画。与其说我更擅长勾勒山水,不如说我更喜爱勾勒山水。 江山无尽,气势磅礴,苍穹大气,悠远空灵,水纵长深,滋养万物。 笔墨多么醇熟,构图多么jīng美,都不足以描绘出我们祖国山川河流的刚柔气韵。 当你们站在画前,能感受到弥漫的水汽,能感受到习习的清风,能感受到山之巍峨、水之包容,那便是我孜孜不倦终其一生追求的艺术,只为给大家呈现出天、地、山、水的深远意境。” 一进入画廊,池慧文听到画家发表感言,出于尊重,她不敢东张西望,静静地站在一旁聆听。 画家是个花甲老人,梳着发髻,穿着居士服,戴着厚框黑边眼镜,颇像个老学究。虽然年迈,说话声音却中气十足,身体还算硬朗。 画家身旁人头攒动,安曼青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索性欣赏画作去。 一转身,不远处的身影吸引了安曼青的目光,她不禁打量了一下,才发现那人是池慧文。 安曼青朝池慧文走去。 “这次作品展的主题是《空山新雨》,一共展出三十五幅画作,其中” 致辞仍在继续,有备而来的池慧文不经意看到安总向自己走来,当即扬起甜美的笑容,与她风情的打扮相左,又纯又欲,很惹眼。 画家后面说了些什么,安曼青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她的眼里装着池慧文,心跳蓦然加速,脑袋却迟缓了。 这种感觉极其陌生,安曼青有些无所适从。 “安总,好巧啊。”池慧文撒起谎来,脸颊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一瞬间,她依稀在安总眼眸里看到一丝惊艳的神色。 “嗯。”安曼青出口才察觉自己的声音泛哑。 “您一个人来吗?” “是。” “我也是一个人。” “嗯,我知道你是一个人,毕竟画廊不允许宠物进入。”安曼青开了个玩笑,暗自调整自己的情绪。 池慧文笑,听着安总的调侃,心情明媚,说:“那我可以和您一起看展吗?” “好。”安曼青欣然接受。 俩人从门廊处的第一幅画作开始,一路往里走,时不时低头细语。 俩人站在一起,颇养眼,随意拍下一张合照,挂在墙上,便是一幅引人遐想的画作。 来到中庭,面前的画正是此次画展的点题之作《空山新雨》。安曼青伫立在画作前,肃然起敬,良久不语。 画中,低垂的乌云悬挂在空dàng的山谷中,风chuī雨斜,笼罩整个篇幅。粗略一看,山谷在雨幕中,再细看,又错觉山谷在雨帘后。 山是实的、雨是虚的、云是轻的、风是无痕的,轻描重绘的墨水给人qiáng烈的冲击感。 “安总,您喜欢这幅画吗?”池慧文问。 “你站在这里,看着这幅画,是什么感受?” “嗯凄凉,却又充满力量。” 安曼青点头,侧目,望着池慧文,说:“它让我感到自己是顽qiáng的,再猛烈的狂风bào雨席卷而来,我依旧能挺直脊梁,迎刃而上。 它让我感到自己是温和的,黑夜再长,纵使苟延残喘,我也将微笑着等待破晓的曙光。” 安曼青一席话阐明同样的感受,只是说得比池慧文更具体。 她认真与池慧文jiāo流感受的模样,令池慧文心底的仰慕之情悄悄滋长。 池慧文回望着她,只觉此刻的安总充满魅力,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走吧,我们去看看别的作品。”安曼青被池慧文看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压下心头的异样感,转身走了。 自己今天有点古怪,不对劲,怎么回事?! 安曼青自顾想着,后面的画作便也走马观花看了下,心思有些乱。 从画廊出来,池慧文暗自叹息展出的画作太少了,她跟在安总身后,看着安总直挺的背影,有些不舍。 “池慧文,我送你回去,刚好顺路。”安曼青掏出车钥匙,回头看着池慧文。 池慧文的入职资料里面有记录家庭住址,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安曼青还记得。 正想和安总道别的池慧文刚张开嘴,一听到安总说要送她回去,立马将话咽住。 转念一想,她并没有和安总说过自己住哪,安总怎么就知道顺路。 “安总,您知道我住哪吗?”池慧文问。 “嗯,我看过你的人事档案。”安曼青漫不经心道。 话音一落,安曼青心底又冒起了疑问。为什么自己不记得费丽住哪,光记住了池慧文的家庭住址?肯定是前几天才看过池慧文的入职档案,记得也不足为奇。 上了车,池慧文不是第一次坐在这辆车的副驾驶座,心境却是全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