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咩摆了摆手,今日算是没了开玩笑的闲情逸致,正襟危坐与林佳玉郑重言道:"不论如何我定会试着阻止一番,若是不成,大不了便在这huáng沙土壤上多立一座无名孤坟。" 林佳玉嘴角翘起微笑,瞧着陈小咩眼底流露些许鄙夷、些许钦佩:"你未曾呼吁镇民逃离倒是足够机警,想到了镇中多半伏有邪王教的眼线,造就恐慌四散逃离亦是死得更快,其实那日说是‘这回前来有千余铁骑’是过了些,不过以胡安生的手腕出动八百骑定然是有的,你陈小咩莫不是以为自己成了神仙,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八百屠子拦在骆驼镇外? 瞧你好好的聪明人,做起事儿来却傻的可以,不如再与你透个底,你当那举手便能调动千余兵马的胡安生在教中只是区区长老而已么?如不出意外,邪王教下一任教主之位应当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想而知尽得邪神莫忧愁真传的胡安生武艺会高至何等地步,如此一来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勾当是行不通了,哪怕是如此死局你都想放手一搏么?" 陈小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而后愁眉苦脸的憋屈道:"能不搏一搏么,有了这两次的茬儿,我就不信他胡安生会大度到放我活命,与其等死不如拼死,能换一人是一人,换两人就是赚了。" 林佳玉娇声大笑:"我还当你有什么能耐,是能引下天雷滚滚、还是涛涛江水,不曾想到头来却是这般有勇无谋。" 陈小咩噘嘴道:"还不是你这没良心的败家婆娘害的?" 一旁沉默少言的骊雨言道:"陈公子本是局外人,不顾性命前来搅局是大无畏,蜉蝣撼大树虽说可笑却也可敬。" 陈小咩向骊雨抛个媚眼,娇滴滴言道:"如今我家大媳妇‘回了娘家’,身边正缺个高手坐镇,骊雨姐姐心肠慈悲不如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林佳玉怒道:"你自己要送死,可别将我俩拖下水!" 顿了顿,林佳玉正色言道:"说正经的,你可有把握拦下邪王教?心中究竟有何布局?----当然,倘若你害怕我是邪王教的细作,不说也罢。" 陈小咩笑道:"我手下倒也有三百人马,可都是为我打工的跑腿伙计,比不得邪王教屠人头颅的铁骑,如今胡安生约莫三日后率兵到来,我打算在以北的荒漠中重新建造一座骆驼镇请君入瓮。" 林佳玉与骊雨瞠目结舌:"你疯了?且不说偌大一座城镇需得耗费多少人力财力容不得你说建造便建造,此等天大工程定会惊动镇中细作,到时候必然落得个得不偿失。" 陈小咩笑道:"故而需得赶在一夜之内完工,并将炸药埋伏其中,只需隔天胡安生铁骑进入镇中便叫他们有来无回,哪怕炸死个半数也足够吓得他们拍马撤退了吧?" 林佳玉连连摇头:"一夜造城怎么可能?就算是粗制滥造的假把式也太过玄乎了。" 陈小咩捂嘴偷笑:"那林小姐便拭目以待吧,此举已然算是破釜沉舟,若是不成便也只有死路一条咯。" 说罢,陈小咩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纸,纸面gān净到毫无折痕,显是被陈小咩小心爱护着的宝物,犹豫过后,陈小咩将信件置于桌前,炯炯目光望着林佳玉与骊雨言道:"我陈小咩这辈子问心无愧,唯独劝了北寒一人一条性命一份人情,此番不晓得还有无生还可能,若是不能还请林大小姐将这封信带往北寒jiāo给剑神阁门人,只需说陈小咩的名字他们便晓得该将信给谁。" 林佳玉怒道:"你当真要送死我岂会拦着你,滚滚滚,别在我面前烦我喝茶。" 陈小咩一脸委屈:"明明是你带我来的……" 林佳玉拍案而起,陈小咩扭头风也似的跑了个没影。 林佳玉面上风轻云淡,可心中却已翻江倒海,自小便开了心窍的她,本以为看透了世人的势利嘴脸,却不曾想到这世上当真会有如圣贤书里描写的圣人,佛陀修行时割肉喂鹰是为众生舍己忘死,林佳玉难以置信世间会真有这等傻蛋。 权衡双方,其实这场战争毫无悬念,邪王教有千余杀人如吃饭的杀手,杀手身手本就不俗,加上领头人是武艺高深莫测的胡安生,就算随意遇上一家武林大派都能杀个两败俱伤,而陈小咩手中只有三百从没握过兵刃的伙计,走了武艺颇高的王丹霞这仗更是没得打,哪怕陈小咩的天方夜谭成了真,顶多也只得炸死炸伤个五百人,剩下不说三百,哪怕只有一百杀手对上陈小咩的老弱残兵照样是一同砍瓜切菜,她何来的勇气,胆敢知其不可而为之? "混账东西……"林佳玉莫名有些恼怒,要将骆驼镇血祭的罪魁祸首的她,本该成为一位无情无义的魔头,陈小咩的搅局非但能助她脱逃私奔,更能无生事端叫邪王教无暇顾及她林佳玉的生死,结局于她而言如此完美,她却不知何故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杯中茶水微凉,林佳玉一口饮尽,自嘲笑道:"我如今才良心发现是否太晚了?骆驼镇逐利人多、可怜也多、可憎人更多,被杀个一gān二净转世投胎也未曾不是因果轮回,命里该有此劫谁到头不是一死?她本不该死得不明不白的陈小咩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当真莫名其妙。" 骊雨没有说话,伸出手臂将林佳玉脑袋揽进怀中,轻轻抚摸头发作为安慰。 桌上信纸,莫说陈小咩并未说不得开启,哪怕是说了,她林佳玉岂会和陈小咩客气? 拆开信封,其中仅仅折着一小张纸,纸张上头也仅仅只写了两个小字,身在北寒剑神阁的究竟是哪位英俊男子,竟让那看似多情làngdàng,骨子里却痴情至极的陈小咩这般眷恋,直至临死都不忘对那份"情谊"道一声"谢谢"。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狡兔三窟,邪王教的巢xue除了主教圣地之外其他皆无定点,大多都是沙漠深处的岩窟,若是有旅人不幸闯入必然得落得个生不如死,听说那位少教主胡安生便嗜好削人头骨当盛酒酒碗,手段血腥到令人发指。 传言这些个沙漠里的"牧民"本就是由qiáng盗起家,无意在一间dong窟中发觉石壁上刻下的高深武艺,由第一批教众修炼过后各个成了响当当的高手,拳头硬了收拾起沙漠中抢生意的同行自是不遗余力,逐渐便成了沙海中的主宰,集结成了浩浩dàngdàng数千人众。 曾有自诩正道门人集结人众意图深入沙海直捣huáng龙,却也因沙漠中的恶劣环境形成的天然屏障打消了念头。 这群自称"邪王教"的歹毒匪人最为qiáng盛的时期是最初得到上乘武艺的时候,那一时期的"教"还未称"教",抢来的财宝美酒女人皆是兄弟们一块享用,故而那石窟壁上的武艺也是由众人一块儿修炼,一教之中最多甚至拥有过十几位"出尘境"高手,可惜势力大了后兄弟心便因这样那样的欲念淡化间隙,最终化作了一场可怕内乱,传闻那时教内兄弟死了一半儿,天空降下罕有bào雨冲刷地上鲜血染红了大片沙漠,致使邪王教直至今日都未能恢复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