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这样亲热自在的语气,通常都是一家人后才会有。 翌日,苏凉末还不习惯chuáng上多出个人,睡觉也要由着性子,她喜欢卷被子,睁开眼发现大chuáng上就只有缩成毛毛虫似的自己,眼睛不经意瞥过chuáng头柜,看到一份整理好的文件。 下楼也没见占东擎的身影,应该是出去了。 苏凉末吃好早饭赶往公司,没想到却在门口见到卫则的车。 就那么堂而皇之堵在大门口,她不得不下车。 卫则脸色憔悴,身着便衣,见到苏凉末二话不说上前,“我想跟你谈谈。” “就在这说吧。” 卫则一把夺过苏凉末手里的文件,看到盖得是她的章以及公司公章,卫则面色铁青,“凉末,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苏凉末愠怒,没想到卫则会公然抢她手里的东西。 卫则扬起那份文件,“你告诉我,这间公司是不是跟占东擎有关?” “你还在查他的事?” “当然,我说过迟早有天要让他栽在我手里,”卫则性格本来就拧,“你知道吗?那个被他扔在警察局门口的女警现在还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御州并不是占东擎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地方。凉末,离开他,他使了什么手段非要将你留在他身边,你告诉我?” 苏凉末拿回她的文件,她永远不可能和卫则说,苏康的事已经吃亏过一次,还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你这样很危险,我不想你哪天被陷进去,我会让人盯着这家公司,万一有出错,担风险的是你知不知道?”卫则神色急迫,他是真的为苏凉末好。 她这会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许久之后,当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苏凉末猝然想起卫则今天的这番话,竟是如遭雷击。 “卫则,那天我身上的窃听器是你放的对吗?”明知道答案,苏凉末还是问了。 卫则稍怔,很难面对苏凉末这样的直白,没有质问的口气,却疏离到令他心酸,“是。” “你笃定这样闯进来占东擎不会把我怎样是吗?所以你在最后才那样问我,可是卫则,你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还是自欺欺人说了没事,对吗?” 卫则被她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印象中苏凉末性子温和,很少有咄咄bī人的时候。 可他却还是该死地点了头,他恨不得拧掉自己的脑袋,“是。” “卫则,如果我爸爸还活着,你一样会抓他,对吗?” 她的问题字字砸进他心坎里面,又快又准,毫不给她招架能力。 “凉末,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担心你,我不想你陷得太深,占东擎的任何事你都不要管,我不想我哪天要面对的是你。” “卫则,我不会,”苏凉末说得肯定,“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话已至此,卫则也只能让行,她的三个连番发问已经让他无法面对她,苏凉末也不上车了,越过他身侧往里走。 “对不起。”卫则朝着她的背影道。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也看到了,他确实没把我怎样。”苏凉末故作轻松,这样的口气也令卫则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湮灭,他们六年的感情,校园的恋爱到底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卫则看着苏凉末逐渐消失在眼里的背影,他无法挽留,只得无力地坐回车内。 流简并不好赌,但偶尔也会陪人去玩几把。 坐在赌桌上他漫不经心的在下注,旁边的周正手气好,“昨天B超做出来是个儿子,看我今天立马大翻本。” 苏宛身着旗袍走进赌场,她神情恹恹,已经不再抱有希望,眼睛抬起却看到个身影,她只以为是眼花,眨了眨眼睛,果然是流简。 苏宛按捺不住激动,主动要求去那一桌作陪。 流简玩着牌,一时间没发现身边多出个人,周正搂着个年轻的女人,侧过头去和流简说话,目光不由落到苏宛身上,“看看你,有美人陪在身边也不知道珍惜。” 流简这才注意到苏宛,他看了眼,似乎有些面熟。 苏宛心脏而紧张而剧烈跳动,周边的嘈杂声已经听不到,他们毕竟有过一次,还是畅快淋漓的,苏宛脸色溢出cháo红,却听得流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宛。” 苏宛。流简嘴里默念,第一时间就想到苏凉末,想到在码头的那次。 周正又恰好提起,“对了,上次听说你在码头遇到麻烦?怎么搞得灰头灰脸回来了?” “没事,不小心眯了会。”流简语焉不详,伸手揽住苏宛的腰。 周正在旁边劝,“要不找个女人吧,留在身边,别总出去转,你前段日子玩得也太过火了。” 流简低头瞅了眼苏宛,“你在这一晚上多少钱?” 苏宛结合两人的话,哪能不懂,未等她开口,流简又自顾道,“跟着我吧,每个月给你的钱不会少,我先送你一套房子怎么样?” 这进展快得令苏宛完全招架不住,周正在旁笑,自顾玩牌。 “我,我在这兼职不是因为钱,我还在读研究生。” “呦,还是个学生呢。”周正插句话,却又自嘲地摇摇头,流简一听,也无所谓,“行,你不同意我也不勉qiáng。” 反正也就是缺个女人,正好身边有,就想收了。 苏宛陪在身边没再开口,她家境不算差,小康水平总是有的,再说流简提得要求跟包养有什么两样?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流简仍旧揽着她,漫不经心地在玩,在没有上次的兴致,对她很是冷淡。 周正看眼时间,“走吧,你嫂子还在酒店。” “正哥,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流简收回手,也是意兴阑珊的。 “总有天你也会跟我一样的。”周正笑着拍了拍流简的肩膀,苏宛听到周正的这句话,心里某根弦似乎被拨动,在流简起身要走的时候,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伸手拽住他的袖口,“你刚才说的话……” 她咬咬唇,流简转过头,“还算数。” 苏宛跟着起身,流简再细看她的五官,似乎跟苏凉末有些像,他眉头紧锁,真是见鬼了,是不是看谁都像?上次被她摆了一道,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晚,苏宛就辞了那边的兼职,这样半途辞职照例是不允的,但相孝堂的流简亲自出面,又有哪个敢驳他的面子? 青湖路这边,韩增和宋阁经常会过来,苏泽人虽然小,但小心眼多,什么都记得,尤其是第一次见面被韩增吓得哇哇大哭,以后见到他韩增也没给过他好脸色,他心里都是记下的。 保姆将宋阁的茶递到他手边,韩增最近转性,说要学着优雅,所以保姆给他泡杯咖啡。 他跟宋阁正在谈事,苏泽偷偷摸摸从房间探出个脑袋,观察着客厅的情况。 “我不同意你的话,这种事就该快刀斩乱麻……”韩增端起咖啡杯,杯沿凑近唇口,“噗——” 他未来得及吞咽进去的半口全部吐出来,宋阁赶紧让开身,“真他妈要命,你就不会慢点喝?” 韩增伸出舌头,“妈的,这里面放的什么东西?” 保姆见他动怒,战战兢兢过来,“跟昨天泡的一样啊,我没有乱放东西。” “还说没有!”韩增腾地站起身,“盐,醋,还有花椒粉……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 保姆吓得使劲摆手,“我不敢,真没有。” 砰。苏泽见韩增气势汹汹的,赶紧拍上门。 韩增目光扫过去,也是,一个保姆哪里有这胆子,肯定是那混小子。 宋阁见他骂骂咧咧的,忙扯住他的袖子,“算了,一小孩子,屁都不懂。” “算什么算,老子忍很久了!”韩增挥开宋阁的手大步往苏泽的房间而去,门被反锁上了,韩增让保姆取来钥匙,要不就qiáng行踹开,保姆生怕误伤到里面的苏泽,赶紧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