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咎这时候也看清了,那一窝狐狸,都是幼崽,还没断奶的样子,瑟瑟地躲在母狐狸的身后。 难怪母狐狸不肯逃了。 大灰虽然心有不甘,在邬青叶严厉的眼神与呵斥之下,也只有乖乖回到她身边。只是时不时会向狐狸窝投去过于热切的眼神。 纪无咎看向青叶:“你不猎狐狸?” 邬青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为什么不猎?狐狸的皮子最值钱了啊!你手里这条就是狐狸皮。” 纪无咎朝那窝狐狸扬扬下颌。 “哦,那只啊。带崽的我不猎,母狐狸如果死了,那窝幼崽都活不下去。” 纪无咎:“等养大了才杀?” 邬青叶:“……”虽然不能说他说得不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伪善。”纪无咎下了评语。 邬青叶听不懂:“围什么山?” 纪无咎:“……不是围山,是伪善。伪就是虚假之意,看似善良不杀,实则是假装的善良。” “你今天不杀它们,明天后天……许多天后终究还是会杀它们。那么今天杀与一年之后杀又有什么分别呢?” 邬青叶:“你就算今天不死,明天后天,许多天后也总归会死,那么你今天死和许多天后死有没有分别呢?” 纪无咎微微一顿,像是有点意外地看了看她,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邬青叶:“……”野猪jīng的疯病又犯了。 她站起身,道:“我出去看一下,你在这儿休息吧。要不要留大灰在这里?” 纪无咎已经找了块较为平整的大青石,将狐狸皮铺平,往上一枕,朝她挥了下手:“带它走吧。” 邬青叶瞅瞅他,总觉得今天的野猪jīng与以往不同,好像特别开心似的。 说不定追杀他的人已经追到了这里,他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邬青叶已经能确定了,野猪jīng是真的疯。 - 邬青叶带着大灰走后不久,山dòng中便响起甲一的声音:“爷。” 纪无咎起身,抖了抖衣物上的尘土,道:“留五个活口,别在村子里留下痕迹。” 甲一应了声是,略带迟疑地问:“邬小娘子还要人跟着吗?” 纪无咎默了片刻。 他认为她不至于这么蠢,会在这个时候回方家村去查探情况。 她口中说的“去看看”,应该是指去下套子的地方看看有没有猎获。毕竟今天的饭还没着落呢。 但是…… “让甲二跟着她吧。” “是。” - 小半天后,邬青叶回来了,带着两只野兔和一根山药、一把菌子,都已经在山溪里洗剥gān净了。 进了dòng,却发现dòng内空无一人,只有那窝狐狸。 幼崽们正吃着奶,母狐狸听见她和大灰进dòng的动静,警觉地扬起了头,随时准备跳起来捍卫幼崽们。 邬青叶皱了皱眉,把半只野兔和两付下水扔给了母狐狸。 母狐狸惊得跳了起来,把崽子们吓得吱哇乱叫,在窝里滚成一团。 邬青叶环视dòng内,目光被一个亮晶晶的物事吸引,走过去一看,野猪jīng原先躺着的地方,放着一叠金叶子。 他走了。 她飞奔出dòng。他腿上还带着伤呢!就想靠自己走出这片山林?真的疯了吗! 她在dòng外仔细搜索地面上的痕迹,却叫她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dòng外的脚印不止是她和野猪jīng的,还有好几个不同男人的脚印,落地都很轻,唯独有一对比别人重,像是背着什么重物…… ——野猪jīng。 这些脚印都比较完整,并没有qiáng行拖拽或是挣扎的痕迹。 何况他还留下了金叶子。 叠放得整齐划一,不仅方向完全一致,连每一片金叶之间相隔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的。 也只有野猪jīng亲手摆放,才会是这种摆法。 所以野猪jīng是遇到了真正来接他的人,把他接走了?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连话都不留一句吗? 邬青叶沉着脸回到山dòng内,生火烤起了兔肉和山药、野菌。 吃完饭已经临近傍晚,她熄了火,背上弓箭。 待她回到山下,天色已经擦黑。 将要满盈的月亮huáng澄澄的,月光洒落下来,清清楚楚地照着她家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内没有点灯,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她回头看了眼大灰,大灰有些躁动,却没有特别紧张。应该是闻到了那些陌生人搜查后余下的气味。 她放轻脚步靠近后院,大灰依然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屋里果然没人,只是明显被翻找过一遍了,柜子与箱笼都敞开着,衣物被胡乱地抛在chuáng上。 她找到了放绢花的那只盒子,打开盒盖,淡淡的月色照着盒底的绢花与花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