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了,”秦九韶可没那么多时间跟她掰扯,只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换衣服?”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换……” 对方沉默了片刻,沙哑道:“听话。” 应迦月目光坚定,没有动摇的意思:“如果是一命换一命的话,我宁愿是我自己。” “谁说是一命换一命了?”秦九韶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所谓谋定而后动,我同你父亲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里应外合,势必全歼孛术鲁答哥和阿速台这两股水师部队,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们怎么打?” 应迦月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秦九韶扬眉,冷然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我……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 杜扎捂着自己已经半废的右手,走进了孛术鲁答哥的房中,船身晃晃悠悠,导致他的步子也有些不稳,方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措辞,定要让那琴师死无葬身之地! 刚走进去,杜扎便跪下道:“将军,小人有一事要禀告!方才小人遇到……” 话还没落音,头上便响起yīn沉的质问声:“杜扎,你可知罪?!” 杜扎愣了一下,舌头都差点打结:“小人,小人不知自己何罪之有啊?” “念在你也曾经出谋划策的份上,本将军给你一个辩白的机会。”孛术鲁答哥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过去,放在了杜扎的面前。 孛术鲁答哥身子前倾,问道:“你是汉人,又曾经在贾涉统帅的忠义军中任职高位,想必字写得不差吧?” 杜扎急着要为自己证明,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点头道:“小人会写字的!” “好,那你就写几个字来瞧瞧。” 杜扎的右手刚才被秦九韶给废掉了,几乎完全提不起笔来,思前想后,便用左手拿起了那支láng毫,趴在地上写起了字。 孛术鲁答哥的脸色越来越yīn沉,不等他写完第一个字,便直接将那份密信甩到了杜扎的脸上,怒骂道:“好你个杜扎,枉我一心重用你,竟敢将本将军周密的计划透露给阿速台!无耻贰臣,叛变了宋廷,如今又叛我!” 他之前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原本还不信,可现在眼见为实,却是不得不信了。 杜扎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磕的额头上全都是墨迹,求生欲满满道:“将军这是何意?小人实在不明白啊……” “我手下的人窃来阿速台收到的密信,发现上面全是汉字,知道本将军计划的汉人唯有你一个。”孛术鲁答哥冷笑了一声,“原本想给你个辩白的机会,若是你的字迹同这封信不一样,本将军便饶过你,可你竟然用左手写字,意图蒙混过关!你当本将军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 杜扎顿时瞪大了眼睛,联想起来那琴师的笑意,顿时脊背发凉。 他虽然背叛了大宋,可现在也是真心实意的在为大金办事,从来没有偷偷送过什么密信。 想到这里,杜扎连忙爬过去抱住了孛术鲁答哥的腿,大喊道:“将军不要被人蒙蔽了啊,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小人是冤枉!小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孛术鲁答哥一剑刺死了——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也染湿了他最后留下的那几个字。 孛术鲁答哥嫌弃地踹开已经死掉的杜扎,皱着眉道:“把他丢到河里喂鱼。” **** 楚州,应纯之正在集结大宋水师,准备与金军决一死战。 天色渐渐黑了,成千上万的火把照亮了深蓝的夜空,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应纯之凝视着前方,那里也是汴京故土的方向,而如今却是金国的属地,一道淮河割开了大宋的江山,不知还能守住几时。 应纯之偏过头问身边的人:“照秦九韶说的办了吗?” “回大人的话,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应纯之点了点头,正要点兵之际,远处却突然有轻骑掠来,笔直的停在了他的面前,却是刘禀刘统制:“大人,不好了,临安来人了。” “什么事情这么大呼小叫的?”应纯之皱起眉头,“慢慢说。” 刘禀快速下马道:“史弥远称您驻防楚州多年战功赫赫,特请旨升任您为兵部侍郎兼东经略使,即刻就要去东广上任!” “即刻?”应纯之一向是个bào脾气,听到这样的旨意便来气,大骂道,“我上他娘的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金军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让我去东广?楚州不要了?” 刘禀叹道:“史丞相这是明升暗降啊……” 应纯之毫无形象,破口大骂:“史弥远这个没脑子的搅屎棍,他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