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娴自然没耐烦坐这里捡麦草的,她宁愿拉着碌碡打场去。 秀容轻轻地把huáng瓜掰断,给了秀瑶和秀丽一人一小截,三个人轻轻地咬着,那鲜嫩脆生的huáng瓜,带着丝丝清甜,可不是现代那种激素装嫩的huáng瓜能比的。 秀瑶吃得欢乐,看了三姐一样,这两天三姐正烦恼怕肌肤变黑变粗呢,她凑过去低声道:“三姐,听说huáng瓜切片贴脸上,能美白呢。” “真的?”秀容一听那huáng瓜就咬不下去了,恨不得将嘴里的也吐出来,甚至还想抢了秀瑶和秀丽的,秀瑶见状赶紧三两口将huáng瓜吃进去,示意秀丽也快点。 秀容笑道:“看你那样儿,我不会抢你的,不过我可以留着自己试试。” 秀瑶提醒道:“你小心嬷嬷知道了说你làng费啊。” 秀容却不管,她对秀瑶道:“我出去一下,要是谁问,你就说我肚子疼去上个茅房。” 秀瑶就知道她是要去贴huáng瓜片了,笑道:“三姐你去吧。” 秀容就捂着huáng瓜跑开了,对面的秀婷站起来看到,扭头对秀娟道:“姐姐,容姐姐跑了。” 秀娟道:“方便去了吧。” 秀美哼了一声,“懒驴上磨屎尿多。” 秀婷却道:“不对,我看见她们好像偷吃东西呢。” 秀美一听蹭得就站起来,麦草垛太高,她看不见,绕过来盯着秀瑶看了半晌,“你们吃什么呢?” 秀瑶笑道:“huáng瓜啊,不信你问秀丽。” 秀丽也点头,“嗯,我们吃huáng瓜了。”说完咯咯地乐。 秀美反而不信了,吃屁huáng瓜呢,嬷嬷每天都去菜园转悠,有huáng瓜早就摘了,除非是吃饭切条蘸酱或者用蒜泥拌着吃,她是绝对不会给人当零嘴嚼的。这几个人都没离开半步,也不可能去偷摘的,况且就算是有好吃的,她们舍得给秀丽吃?秀丽可是她亲妹妹呢。 秀瑶也知道她不会信,所以才直说,免得跟她啰嗦。 这时候外面有卖西瓜地路过,赶着驴车,敲着梆子,“卖——西瓜来,西瓜,沙——瓤的西瓜,又大又甜的西瓜——” 秀瑶忍不住看了一眼,这样烈日炎炎的夏天,真想吃块冰镇西瓜啊,家里虽然没有冰箱,可放在井水里湃着也行啊。这里没有污染,没有化肥农药,没有激素和膨大剂,西瓜都是天然绿色食品,绝对的慡口清甜,秀瑶忍不住砸吧着嘴巴,对秀丽说,“西瓜可甜了。” 秀丽这么大了也不过是吃过屈指可数几次西瓜罢了,还是郭氏和老柳头送的呢,老秦家自然不舍得买。那边老秦头往这边过来拿水喝,秀美站起来喊道:“爷爷,秀瑶可馋了,想吃西瓜。” 秀瑶蹙眉,这个秀美还真是讨人嫌,秀美挑衅地看着她,想着爷爷能骂秀瑶一顿谁知道老秦头却朝秀瑶笑了笑,道:“想吃西瓜,回头咱们也买一个,你们多捡草,用你们捡的麦子换。” 秀瑶一听欢喜地顿时来了jīng神,对老秦头道:“谢谢爷爷。” 秀美就不乐意了,不过听说有西瓜吃她也高兴,不过却对老秦头不骂秀瑶觉得不满。 日头毒辣辣的,烤得人好像要流油了,场里面各家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拉着碌碡脱粒的,还有拿着木锨阳麦糠的,扬完了再有人拿簸萁颠了送到一边去摊开晒着。 村里负责巡逻的村丁也一点都不偷懒,来来回回地转悠着,一边敲着梆子喊着,“天gān物燥,小心火烛,专心麦收,不许游dàng斗殴,不许赌博醉酒,小心防盗……” 晌饭的时候,张氏有点气呼呼地,她对老秦头道:“往家推几车麦草,我和秀芹也能在家捡,让秀容也回来,不要去场里了。” 老秦头看了她一眼,“咋啦?” 张氏哼道:“这个死丫头,离了我眼前儿就出幺蛾子。”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臭毛病,糟蹋东西,竟然拿huáng瓜往脸上贴,真是气死她了。 老秦头寻思左右不过jī毛蒜皮的事儿,他也就不理索性让秀娴和秦显多推几车子让几个丫头都在家里,有她们嬷嬷看着,更安全。 丫头们自然不愿意回家,在场里还能得空歇会儿,在家里那可难说了,去茅房勤了都要被骂呢。不过,谁能拒绝呢,不想挨打被骂就乖乖的。 饭后,秀娴几个去场里推麦草,老秦头几个就去换正打场晒麦子的秦业二贵几个回来吃。 秀瑶看三姐进了屋里,也悄悄进去,低声道:“三姐,你被嬷嬷抓到了?” 秀容嘿嘿gān笑,“倒不是被抓到的。” “那怎么回事?她gān嘛说你?”秀瑶好奇道。 秀容附耳,“我在外面贴完回来,结果被嬷嬷闻到味儿了,把我好一顿呲,不过也奇怪,现在竟然没打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呢。” 她们自然不知道张氏的心理,被张氏两次威胁,加上当家权稳稳地攥着,她自然不会轻易得罪柳氏,教训一顿也就是了。 下午几个人正忙着,郭氏捧着个瓜过来,看到她们就笑道:“婶子,捡草呢,今天来买西瓜的,我们买了俩,我也吃不完,给婶子和孩子们吃吧。” 张氏忙道:“那怎么好意思,现在正麦收呢,你还是拿回去给他们吃吧。” 郭氏摆摆手,“婶子老跟我客气,我拿过来就是诚心的,拿回去多没意思,反正也不多,一年里也就这么一个,你还跟我客气啥呢。” 张氏立刻拉着她道:“家去说话吧。” 郭氏顺势将瓜递给她,“不耽误婶子gān活?” 张氏笑道:“我捡什么草啊,不过是看着丫头们罢了,走吧。”说着就和郭氏两人家去。 秀瑶靠着秀容道:“三姐,大娘不是得管咱嬷嬷叫四娘娘吗?怎么叫婶子呢?” 秀容随口道:“亲兄弟的才叫娘娘,咱爷爷和二爷爷是亲兄弟,三爷爷和大爷爷是亲兄弟。” 秀瑶哦了一声,秀容笑道:“这么说吧,咱们叫秀丽娘叫娘娘,等咱大哥的孩子管二哥的媳妇就叫娘娘,管秦产的媳妇就叫婶子了。” 秀瑶疑惑道:“gān嘛这么多讲究啊。” 秀瑶摇头,“那我哪里知道,反正就是这么个叫法罢了,我跟你说,各村还有不一样的呢,后桃源那个周小棉家,她管她娘叫娘娘,管她大娘叫娘呢,管她爹叫达达,管她大爷叫爷呢。” 秀瑶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秀容兴奋地道:“有西瓜吃了吧。” 秀瑶笑道:“咱嬷嬷估计得留到快坏了才肯吃。”如果小羊儿在家里还能立刻就吃了,他不在家,嬷嬷自然不肯吃了,说不定还要留到他回家呢。 说起来这么多天不见小羊儿了,她还怪想他的呢,他在姥爷家肯定有西瓜吃的,自然比在家里要喝,而且在姥娘家,离开了父母嬷嬷和姐姐,他也锻炼一下,不会那么黏人,更不会太骄纵,是好事,说不定还能跟着三表哥多学几个字呢。 突然,一丝凉风chuī来,秀容啊了一声,“好凉快啊!一晌午的热死人了。” 秀瑶也觉得凉快起来,不由得伸了个懒腰,仰头转了转脖子,看到天边的时候不禁啊了一声,“是要下雨了吧。” 虽然头顶上晴朗乌云,日头也还辣辣地烤着,可天边却乌青青的,就好像是有人在天上打翻了墨水瓶子,浓重的色彩就那么晕染开了。 秀容扭头看了看,眯着眼睛望了望天,“下雨?大太阳毒辣辣的呢,爷爷还担心太热了种不上谷子呢。” 庄稼人就这样,收麦子的时候担心雨来了淋了麦子,可太热了不下雨又担心种不上夏地,可老天哪里有那么正好的时候。 说话间,风就起来了,秀瑶就见天边的那片乌青就好像是被什么搅乱了的墨团一样,呼啦啦地散开,往中心聚拢过来。 “真的要下雨了。”秀瑶惊得站起来,“咱快点去场里帮忙吧。” 说着她就站起来冲到家里,对屋里的张氏喊道:“嬷嬷,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