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臣似乎对兽形深恶痛绝,只要他还能控制,就始终维持着人的形态,不像项坤适应得那么随意。 项臣帮闻川端了早饭,自己则过来和项坤一起审问,闻川一边听广播,一边看着。 项臣道:“你老大叫什么?” 金豺哼唧:“不知道。” 项臣想了想:“他和白塔有什么关系?” 金豺不说话,闭上眼,不到几秒他又嗷地一声,恶狠狠地睁开眼睛,发现项坤正拿了把剪刀,一边剪他的毛一边“不小心”地戳到他的肉,细小的伤口很快就自愈了,项坤就又戳一下。 这种细小的刺痛翻来覆去地折腾,令金豺焦躁又难受,疼痛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慢慢地就让人忍受不了了----不至于丧命,累积的痛感却让人渐渐觉得生不如死。 “我说!我说!”伤口第三十次自动恢复,又被项坤戳开时,金豺终于崩溃了。 他那处的皮毛被剪成了光秃秃的一片,露出下面肉色的肤色,伤口正在第三十一次自愈,周围流出的鲜血却不会消失,沾染在皮毛上,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具体的我们这些手下也不清楚,我就是个打工的!”金豺崩溃道,“但我听说,他和军方上层的人有亲戚关系,这些区域的规则建立者基本都有后门关系的,否则怎么和白塔谈条件?” “说来说去,还是政治斗争。”金豺道,“但这些跟我们小老百姓没关系,只要能活下去,谁做主都无所谓。” 项坤眯眼:“你的意思是,他们和白塔互相牵制?” “大概是这样。”金豺道,“军方内部早就乱了,派出去的人手几乎都没回来,现在人口数量剧减,原来的什么集团军都解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都想争f城的主控权,这里是唯一的避难所。那些人还做着美梦呢,新世界从这里起步,所有人都成了怪物,但人总不会灭绝的,只要能拿到统一新世界的权利,一切就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闻川手指在碗沿敲了敲,抬起头来,“你让他们去问问那些牺牲的人,冤死的人,被迫分离的家人、爱人,你问问他们,还能不能重新开始?” 金豺一时闭了嘴。 闻川简直气笑了:“还想要权利?等人都没了,权利从何而来?又能用来做什么?” “权利不代表人民的意志,不代表为所欲为。”闻川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这些人在高位待久了,把下面的人都当白痴不成?” “总得有人领头,”金豺道,“有人领头,大部分的人就会盲目地跟随。无论前路去往何方,哪怕是地狱,大家总会觉得前面还有人挡着,总会有人想办法,于是便能自欺欺人地活下去。人生不就是这样?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争论这个没有意义。” “不是没有意义。”闻川看着他,“是因为暂时没有办法。” 金豺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反驳。 项臣道:“你有家人吗?” 金豺乐了:“谁没有家人呢?” 项臣点头:“带我们去找你老大,你们没有办法,我们有。” 这话说得太过笃定,金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若是寻常人来说,金豺估计得讥讽对方一顿,但项臣和项坤就是有那种“只要我说了就做得到”的气场,令他不由自主地相信。 “什么办法?”金豺有些好奇,“事情已经这样了,要么低头继续活下去,要么争权夺利,趁着全局重新洗牌,分一杯羹。不然还能如何?你们还能倒退时间?让所有事没有发生过?” 项坤睨着他:“外面还有很多幸存者,他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这个世界要怎么重新开始,不是白塔的人说了算,也不是那些争权夺利的人说了算,而是所有活着的人说了算。明白吗?” 金豺一下乐了:“什么意思?你们是救世主吗?现在早就不流行救世主了,这梗也太老了。” 项臣转身去吃饭,边走边道:“为什么这一路总有人问我,是不是想当英雄,是不是想拯救谁……” 项坤笑着摇摇头。 金豺疑惑地蹙眉:“笑什么?” 闻川抬眼看他:“你不去做的事,不代表别人不愿意去做,也不代表他去做了,就是想证明什么。” “人生在世,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只是这样而已。” 第80章 吃过早饭,三人跟着金豺朝五区的老枭住处走去,项坤在路上道:“等搞定这个老枭,咱们再去搞定一区的,然后再把那什么二、三、四都合并了,我们现在也需要人手。” 项臣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项坤看他一眼,道:“你把闻川带着做什么?让他在家里等着……” 话音未落,项臣就道:“不行,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项坤挑眉,片刻后又小声道:“他到底怎么怀孕的?这段时间你……” 兽化后是个什么情况,项坤自己也很清楚,项臣他们没有登记身份,所以不可能有转化剂。闻川怀孕的时间点太微妙了,令他不得不多想。 项臣下颚紧了紧,摇头,没有回答。 项坤看他这样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垂眸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再说话。 项臣走了一会儿,低低道:“爸,你不担心妈吗?” “担心,怎么不担心?”项坤撇嘴,“担心有用吗?他以前干得工作,哪一天不让我担心?久了就习惯了。” 项臣蹙眉:“这怎么可能习惯?” “我还有你,还有这个家得守着。”项坤道,“你妈也是一样的想法,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为了什么,我就不得不习惯。除了习惯,还得去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