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婵却笑不出来,自从第一天开始,他就在颠覆她对节度使的印象。 印象中的节度使应该是骄纵恣睢杀人如麻的,或者说为人易爆易怒爱冲动。 他可好,心思又细腻又难缠,在她身上都能感觉到他步步为营。 最重要的是,心思缜密又狡诈。简直是狐狸和豺láng的结合体。 这种人,怎么可能甘心被已经毫无实权的皇室驱使。 想到这里,暮婵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下。 正好被沈琤捕捉到:怎么了?” 她轻叹:没什么,天色已经完了,我想拿进室内写。我写好了,立即派人送去给你吧。” 又是逐客令?他总不能说我跟你进屋看着你写,好像不相信她似的,他比她叹的更厉害:唉,也是,天色不早了,外面看不清了。”他再能耐也不能阻止太阳下山。 暮婵叫来烟露将书信收拾好,她则送沈琤离开:我会字斟句酌写好的,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沈琤想的事儿,现在又办不了,依依不舍的道:那我走了……娘子。” 她很自然的回道:嗯,你好好休息。”突然反应过来,不禁羞赧,好在天色渐晚看不清晰她的脸色。 他轻笑着说道:我听清楚了,你刚才可是应了我一声的。” 然后才揣着一脸满足的笑容,步伐轻快的走了。 第10章 沈琤的军马极快,信件飞速至于娄合安的案头,找军师念来一听,差点吐血。 娄合安将血咽回去,立即找来老五娄庆吉吩咐道:你立即带上嵘王去柘州找沈琤换人!” 娄庆吉一听,倒霉催的,如此危险的活儿竟然落到自己身上了。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得多拉几个垫背的:爹,万一沈琤拿病马糊弄咱们,我又不太懂,不如让七弟跟我一块去吧。” 他还有事情要做,抽不开身,我想好了,让陇宁派个人随你去,对了,他们家老四胡远亭就在附近驻兵,就他了。你做的好,回来重重有赏。”别寻思拉垫背的了,就你了,实在想拉,爹给你选个外姓人陪你。 所谓陇宁的人是指陇宁节度使胡家。 陇宁藩镇挨着滦临,虽然自称节度使,但已经失去自主,实质上已经受娄家的辖制了。 而这胡远亭是胡家最不愿意和娄家配合的,正因为这点,最近被他爹远派了,正好在这附近。 ……”娄庆吉挤出笑容:我一定马到功成!” 娄庆吉内心是不愿意的,但事实是无法更改的。 不情不愿的带着嵘王一家上了路,与胡远亭接洽上后,一并朝柘州城去了。 秋老虎要人命,赤日高高悬挂在头顶,走上半日已经人困马乏,进入柘州城控制的地界后,才在太阳最烈的午后休息一会。 娄庆吉背靠着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树的树gān,帽子远远的扔在一旁,闭着眼睛,四肢舒展一动不动。他身旁围坐着他的亲兵,将最凉快的地方占了。 胡远亭则坐在远离他的树荫的边缘,远不如他那地方清凉,一边喝水一边没好气的瞥他。心里骂道,你们娄家真是欺人太甚,连个纳凉的地方也要抢。 大人,这天太热了,嵘王他们撑不住了,想要些水喝。”有人悄悄来到娄庆吉跟前报告。 水?老子还渴呢,一时半会不喝水死不了。想喝的话,朝胡将军要去,我哪有。”娄庆吉没好气的回答。 胡远亭瞅了眼娄庆吉,心里骂娘,嘴上没说话。 要水的人在娄庆吉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哪敢再朝长的凶神恶煞的胡远亭要水,悻悻而去。 待了一会,胡远亭起身大声道:好了,起程,晚些时候就能进城了!” 这时就听娄庆吉懒洋洋的道:急什么呀,咱们护送的嵘王可是沈琤点名的要,咱们就是半夜进城,他还能关城门啊。听我的,都别动,再休息一会。” 一听可以再休息,众人自然不愿意动,都笑嘻嘻的奉承:娄大人说的对,急什么呀。” 将胡远亭气的独自骑上马奔了出去,在附近溜达了一阵才撒完气儿回来。 他是越来越忍不了了,父亲是个窝囊废,投靠了滦临的娄家,连带着他也跟着没脸。 最气不过的是,陇宁境内有一处盐池,也拱手分了娄家五成。 娘的,这次回去gān脆反了得了!把那糊涂的老头子囚禁起来! 在娄庆吉的带领下,车队磨磨蹭蹭的半夜才进入柘州城,为了防止夜间作乱,沈琤派重兵沿路把守,比白天布控严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