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人四目相对,谢山看着他已经长成翩翩公子、有了他自己气势和风采的长子,忽然有些欣慰,又有些复杂。 “父皇?”谢玉被谢山的眼神看的有些紧张,不过他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谢山笑了笑,指着桌子上的jī腿:“你不是想吃那jī腿吗?吃吧。爹的那只也给你吃。要不是为了你,我就跟那个郑家的小小子换一瓶灵丹妙药了。” 谢玉闻言大囧,他有些窘迫地低头拱手:“父皇,您何必拿儿子笑话。” 谢山却摇了摇头:“往日在宫中,从不见你有什么偏好,无论是朕赏你的东西,还是你母后赏你的东西,你从来都说好。哪怕是宫里的贵妃、你那些弟妹给你送什么,你也都来者不拒。” “朕知道老二喜欢好马,知道老四爱好玉,知道老五喜欢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就连才三岁的老八,朕都知道他喜欢喝羊rǔ。” “难得见你喜欢什么。朕这个当爹的,怎么也要给我儿子把那东西留下才行。” 谢玉听到最后一句话,神情微微有些怔愣,他抬起头和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对视。猝不及防,从他眼中看到了已经消失许久的那份慈爱。 谢玉抿了抿嘴。他莫名觉得眼眶有些酸。他看着那桌上已经冰凉了的两个jī腿,这时候是真的觉得,它们非常非常好了。 “……谢谢爹。”谢玉坐了下来,伸手拿过那jī腿一口就咬到了嘴里。 谢山看着他的样子也心中酸涩。这个长子啊,这个长子啊。 “玉儿,你说这次的埋伏,是谁设计的呢?”谢山看着在一口一口吃jī腿的谢玉,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谢玉的动作僵了下来。 谁设计的呢? 谁能够有这么大的手笔,竟然差一点儿就成功杀掉了一国的皇帝和嫡长子。 谁能够瞒过帝王的耳目,做了这么一个几乎天衣无缝的局? 看似一时兴起的秋猎、近百的侍卫竟然有一半反水。说出去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皇帝的侍卫还会反水。 这似乎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如果只从受益者的角度来看的话。答案呼之欲出。 可这个答案,绝对不是父皇喜欢的答案。 谢玉觉得嘴里的jī肉吃起来有些硬了,他还是艰难的嚼了两下。才对上父皇那深邃的双眼。 谢玉轻轻地垂下了眼:“我们本只是去皇庄上看那番薯的种植情况和收成的。那建议父皇秋猎的户部侍郎应该仔细审讯。” 谢山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眼中异色一闪,片刻之后他才表示了赞同。“那个户部侍郎,确实应该仔细的审讯。” “只是不知我们回去之后,他还活着没有。” 谢玉没有回答。心中却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 郑一一他们把灌木重新种在那凹下的木门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 三人以为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却在进屋之后差点被那个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的黑影给吓死。 郑一一十分没有出息的从嗓子里憋了一声。 郑万毫不犹豫地缩到了郑千的背后。 郑千紧紧抓着妹妹的手护着弟弟,正在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边郑百十就点燃了火折子,点上了油灯。 “哟。三位可知道回来了?小的等候多时了呢。” 郑百十的声音yīn阳怪气,带着足足的嘲讽。 郑千、郑万、郑一一:“……” 之后三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在长凳上。等着亲爹的训斥。 郑百十没舍得训郑一一。大儿子和小儿子就被口水集火。最后郑千在被训的头昏脑胀的情况下拿出了那双金色的小印。 小印上是谢山两个字。郑百十看了之后瞳孔骤缩。 谢是国姓。 当今圣上的名讳为“岇”。 这小印上雕刻着繁复的似鱼的图案。 郑百十盯着这个小印好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这可真是一条大鱼。” 至少也是位王爷。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倒霉的王爷,竟然上个山都能被人给追杀了。他这些天已经让兄弟们去京城打听消息了,但关于京城的那些贵人们,却没有哪家有什么大的消息的。 倒是听说户部尚书柳老爷子家的孙女有些异常,为此柳老爷子还专门贴了告示,寻找名医。 “罢了。你想办法把这东西jiāo给该jiāo给的人吧。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小心谨慎。” “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哪怕把这东西当做筹码,也要先保住你自己的小命。知道了吗?” 郑千听着郑百十的叮嘱,慎重地点头。“爹,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只是把这方小印jiāo到京城车马行的那行主手里,他只要带着大黑去京城走一趟,应该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