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立的凝雅说不出是该喜还是该忧。公主并非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当然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但公主向来果决,对于原则性问题寸步也不会退让。作为和公主一起长大的人,这般反复为一个人心软、担忧、牵挂的情形,确实从没在公主身上出现过。 公主昨日究竟为何生气她不知,但她看得出公主是真的气极了,而生气的对象是王皇后和九皇子。依着公主往常的性子,绝对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不会让对方讨到半分好处,更不会还这般来照顾对方… 看着公主眼底的柔和,凝雅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自家主子还真是被这九皇子给套上了。公主喜欢的人定然是不差的,她相信公主的眼光。九皇子面如冠玉,对公主也是很上心的。她不反感九皇子,甚至还为公主寻得真爱而开心。可安雅却…她不知道安雅不喜欢九皇子什么,每每问起,安雅也只会摇摇头,说一句"莫要在公主面前提,只当是我多心了吧",打发了她。昨日公主气恼,安雅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她心下疑惑,但安雅又只是摇了摇头,没做解释。 这次,她真的希望是安雅想多了,她相信公主绝不会看错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一更~ 为了攒入v当天的三章周末一直在码字...所以就没更文...卖个萌求轻拍。我这个手速...现在还不是很快... 第三十七章 罗离端了药来, 凝雅帮着谌京墨将宇文祎的上半身扶起, 靠在chuáng头。罗离正想着自己端碗去喂药, 谌京墨就伸手拿去了药碗, 一脸淡然地坐回chuáng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罗离默然, 退至一侧。 谌京墨用小勺盛起一勺碗里的药,轻轻地将热气chui走, 顺着宇文祎gān涸的双唇把勺子挤了进去, 喂了宇文祎一口药。碗中的药汁见底, 谌京墨就这么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完了。罗离将碗勺端下去后,谌京墨又拿起一块手绢将宇文祎嘴角溢出来的几滴药汁擦去了。 还好你不闹, 也没有嫌药苦就不喝。谌京墨莞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从里到外, 从心态到笑容都泛着对宇文祎无尽的宠溺。凝雅撇过头去,公主这副傻样子她真不忍心看,还好安雅不在屋里, 不然恐怕更不喜欢九皇子了。 日头低垂,已是傍晚, 宇文祎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谌京墨为宇文祎的双唇沾了些水, 又换了块敷在她头上的毛巾。谌京墨站起来活动着身子。一旁的罗离见状连忙开口, "公主若是累了便先去歇息吧,公主凤体金贵,不可过于劳累。我来照顾九皇子便可。" 谌京墨摇了摇头,"无碍,本宫只是想活动一下身子。" 她边走着边打量着宇文祎的云和殿正殿。最终在chuáng榻对面的书桌边停了下来, 目光被桌上一本显然已经被翻了许多次边角都有些烂掉的书吸引了注意力,"食谱?"谌京墨有些意外,打开书随手翻了几下,里面记载了各国特色菜的做法,十分详尽,只是南陈那一部分却不十分完整。 "那是九皇子最爱的一本书。九皇子自小便爱研究饭菜的做法,每每做出一道美味的菜品便会高兴许久,比在策论时被皇后夸奖或是在棋盘上赢了皇后一局还要欣喜。" "她的政论诗书都是由…王皇后教的?"谌京墨继续翻着手中的食谱,低着头问道。 "是。除却六艺中的she与御是在太学中所学,其余皆为皇后启蒙,每日完成太学功课后还要再完成皇后单独布置的学习任务。"罗离安静地叙述道。 "你跟着她多久了?" "自打殿下出生后便一直在殿下身边。皇后派我负责殿下的起居饮食等一切活动。由于殿下身份的不便,所以殿下的身体也一直是罗离来照养的。" "她以前每日的生活便是不断的学习吗?" "殿下每日寅时起来练武,卯时至申时在太学学习,酉时、戌时随皇后学习,而后就寝。日日不歇,即便是在太学休息的五天,皇后也会为殿下安排其他学习任务。从琴棋书画到兵法策论,以及帝王之术。皇后的任务繁重,殿下有时在偏殿书房内待至亥时甚至子时才能堪堪完成,困极了便会直接在偏殿休息,所以偏殿内才会置了chuáng榻。" "皇后对殿下的要求是极严格的,并不会因为殿下的身份而有丝毫放松。殿下对皇后也向来是言听计从的,认打认罚,小的时候痛极了还会咬着唇垂泪,大了便再没哭过了,连一声哼声都不曾有。" "殿下从小也没怎么和其他皇子,或是同龄的我们玩过。日常的休息、娱乐活动便是抚琴和与皇后对弈,还有殿下最喜欢的做饭了。有时皇后的任务安排的少或是殿下完成得快,腾出来的时候殿下都会消磨在厨房里。"罗离边说着眼中心疼的神色就越来越深重,她是和宇文祎一起长大的人,她是陪在宇文祎身边最多的人,也是最知晓宇文祎到底有多么辛苦的人。 "对于学习,殿下从来不喊苦也不喊累。对于皇后委以的重担,殿下也是二话不说就扛了起来。殿下…"罗离的眼眶忍不住就泛了红,其实谌京墨没有深问,她本可以不说这么多,但是想着殿下昨日黯然的神色,还有殿下对于长公主的重视,她不自觉地就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了。 "殿下一直都过得很辛苦。殿下的身子从小就不是很好,按理说并不能受得住这般高qiáng度、繁重的学习任务,殿下应该静养。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母后失望,不让自己的母后和家族陷入险境,殿下主动提出了练武。每天靠着更高qiáng度的练武和药物的温养,才将身子骨养得壮了些。" 谌京墨手中虽然翻动着书页,却是一个字也没看下去。罗离的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敲在她的心上。这么多年,宇文祎竟然是这么过来的吗?以瘦弱单薄的女子之身承受了这么深重的压力,承受了这甚至男子都会望而却步的压力。她不是男子,也没有男子高大,没有男子qiáng壮,却比男子还要坚韧刚qiáng。她心疼她,却也被她比男子还要惊人的气魄打动。 她欣赏她。她和她谈过政事,看过她的画作,知晓她到底有多么有才。她被她的柔软稚嫩吸引,又被她的坚毅倔qiáng所折服。 谁说女子又不如男呢? 谌京墨抬头,将视线从书上移到chuáng榻之上的宇文祎身上。 "扑通"一声,谌京墨被惊得转头,赫然见到罗离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 "长公主殿下,罗离知您恼怒皇后与殿下欺您骗你,罗离不敢求公主原谅,因为这对您不公。但罗离…罗离还是想为殿下说几句话。" "罗离自小和殿下一起长大,对殿下不敢说最是了解,也可以说是极为了解。殿下对您的心意,罗离看得一清二楚。大概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殿下的心意在罗离的眼中再明显不过了,可殿下却不自知。" "所以,罗离求您。若您有心,便就再给殿下一个机会吧!殿下自小在感情方面没什么经历,或许她的迟钝和偶尔的胆怯让您无比气恼,但…殿下的心不大,她心中能装下的人,必定会装一生一世。若您无意…也请给殿下一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