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扮相,说真巧,我可不信。” 花如期还是笑,“姑娘何必要拆穿我。” 鹿见溪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顾忌旁人,压低了嗓音:“你这是想gān什么?” “没想做什么,”他轻轻扬手,侍者端了不少珍馐上桌,又布了酒,“鹿姑娘为我解除了心头大患,我感激不尽,客舟之上遇见了,看你神思忧虑,便想让你开心开心。” 试探地看她一眼,“看来我做得不对?” 鹿见溪低头看着酒 杯一会,“你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试探我。” 她本该极度厌恶花如期,可了解温竹的真相之后,便明白他也是个被摆了一道的可怜蛋罢了。自己险些被温竹弄死不说,亲娘还栽在了他的手里,甚至至今都不知缘由。 这话鹿见溪自然不会对着花如期承认,她再怎么生温竹的气,到底还是偏袒他的。 只是此刻对花如期有了一丝愧疚,并没有向从前一样看他如过街老鼠。 同他碰了下杯,直言道,“温竹不是你的替身,你更不可能替他,就不是那么回事……” 花如期看着她将酒水吞咽下去,慢悠悠,“那你为何说移情就移情了?” 鹿见溪无语,“难道你以为我就看脸?” “你难道不喜欢这张脸?” 鹿见溪窒了一下。 花如期凑近来,“分明我方才走近的时候,你看着我,眼里有惊艳和欢喜。” 鹿见溪:“……” 别把她说得像个渣女好吗,她是以为温竹追上来了。 这里室内光线暗淡,离得又远,她一时没分辨出来而已,白高兴一场。 花如期却在她的沉默之中理解出了想要的答案。 起身走近,在她面前蹲下,仰望着她,“我可以一直做这样的扮相。客舟旅途只有十五天,至少这段时间内,让我陪着你,好吗?” 他仿佛是在故意模仿着温竹的神情与举止,柔软温顺的,仰望。 鹿见溪望见他这个突兀的动作,忽然有些出神,温竹从前都是这样看她的吗? 或许是因为自小的相处模式,鹿见溪习惯于qiáng势地领着他走,不知不觉温竹也配合地收敛起锋芒,居于弱势的那一方,乖巧温顺,无限地满足了她膨胀的虚荣和某种隐秘的“大男子主义”,让她保护欲爆棚,一心护犊子。 如果他不再柔弱,不再需要人保护,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待他吗? 鹿见溪扪心自问,她不会。 所以她当初看花如期,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 师兄虽好,可他们相互独立,各自为政,虽然贴心知心,却如何也建立不起来所谓的“牵连”,擦不出火花来。 这就是根结吗? 所以他不愿意告诉她现实? 鹿见溪心神恍惚。 …… 咣当—— 客舟忽然一阵摇晃。 若是行在海上,便像是触到了暗礁,可他们在天上,多半是遇见了魔shòu。 人群骚动起来,客舟不停地左右摇摆,餐具,灯具,掉落碎裂一地。 鹿见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花如期攥着,差些要碰上他的脸。 心下微微一跳,忙想抽手回来,忽听得一个声音,不远不近地响起。 “原来姐姐还是喜欢我的脸的。” 舱外不知何时变得雷霆大作,狂风骤雨,客舟内时不时响起人的尖叫声,气氛惶然。 温竹在雷光之中显出身形,乌黑的瞳,衬得那张失血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他面无表情地穿过仓皇失措的人群,走到她面前。 看了一眼花如期,伸手挑开他抓着鹿 见溪的手,“鸣英阁确实没落。嫡系公子,天之骄子,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却来钻营着做人面首的行当。” 花如期面色猛变,却因见他突然孤身一人出现海上,修为恐怖至此,不敢呛声。 害怕一般,往鹿见溪身侧靠了一步。 “躲什么?”温竹几乎是带笑地,笑得人心里发毛,“要么从这艘船上跳下去,要么我亲手杀了你,自己选。” 花如期:“……” 客舟仍在雷bào之中摇摆,局面混乱。 饶是如此,也有不少宾客留意到了这边的状况,小声窃窃:“什么情况?” “这是原配打上门来了吗?好狗血啊。” “怎么那两貌美公子长得那么像?双胞胎兄弟?不会不会吧……” …… 鹿见溪头皮发麻,上前拉住温竹:“你怎么来了?” 一开口,觉得自己老渣女了,解释道,“那个,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走吧,别在这……” 越解释越渣。 温竹被她半抱半拖地拉住,看神情似乎平静了不少,也没笑了。 “行,我不闹。”定定地看着她,一指舱外,“你让他从这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