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卫寅才艰难地移开视线，凑到帘布前面道：“王爷，王妃来了！” “怎么这么久？本王还以为……” 夜璃渊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不耐，他撩开小窗上的纱帘刚想训斥几句，一个宫装丽人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到嘴边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明显是愣住了神。 “扑哧。” 青禾忍不住发笑，凑到楚婳身边轻声低语道：“王妃，你快看，王爷都看痴了呢。” “……别乱说。” 楚婳还是觉得身上有点不太自在，整个人被这套衣服束缚得有点刻板。 深吸一口气，她尽量忽视了这种不适，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夜璃渊慢慢的，也缓过神来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为她惊艳的一日。 从前，因为厌恶，他从未好好地打量过眼前的这个女子。 不得不说，这身装扮真的很衬她。 就算换个人做这样的打扮，也不会美过她去了。 正想着，就见帘布被人从外面撩开，楚婳的小脸探了过来，“拉我一把，这个裙子束缚得我迈不开腿。” 蕊娘的手艺很好，用的料子好，设计也好，只可惜王妃命妇们，行走坐卧都要遵守规矩，所以衣服也做得不那么适合日常穿着。 只适合宴会场合。 楚婳拎着马面裙的两侧，这裙摆在行走间容易露白，即便穿了内衬，也有一定的风险。 所以行走之间有禁步压着，要让裙摆岿然不动。 她的手那样的白皙纤细，夜璃渊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双有些凉意的小手，将人拉到了身边。 楚婳坐稳后，立即缩回了手。 夜璃渊眼神很淡，沉肃着一张脸，“只此一日，以后不要再穿成这样了，还是平日的装扮……适合你。” 他说的似乎言不由心。 楚婳垂眸，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些堵心。 再抬眼，眼底压着些许不快，语气凉凉地道：“王爷该不会是舍不得那点银子吧？您放心，我的名下也有不少产业，算是攒了些钱。衣裳的钱，可以从里面出。” 楚婳不愿占他一丝一毫的便宜。 夜璃渊冷硬着一张脸，心中的郁气越发重了，故意不再去看她，“……胡思乱想什么？过来，坐好。” 还未和离，就这样生分！ 她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这究竟是为何…… 楚婳捕捉到了他片刻的失神，冷淡地笑了。 原主从前实在恋慕他。 所以宁愿忍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听着骂声，也要巴巴地凑到他身边。 可人心，是会变的。 一成不变的只有亡者。 如今的她，已经完全换了一个芯子，又何必再受原主的影响，去倒贴巴结？ 马车开始行走。 夜璃渊合上双眼，闭目养神了。 楚婳撩开了身侧的纱帘。 夜璃渊“唰”地一下睁开双眼，抬手落下了纱帘，怒瞪着楚婳，“你就不能给本王安分一点？不知道自己有多……” 阳光洒落在她艳丽小巧的脸上，五官都变得闪闪发光，柔和了她周身的气场。 夜璃渊到嘴边的话，顿了顿，转而道：“你安安稳稳地坐好，消停一点！” 楚婳撇了撇嘴，避开他的目光，讥讽道：“我就是想看看风景，这也算不安分，那妇人是否都将自己锁在屋里才算安分？” “你！” 夜璃渊气极，可一时间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因为他心里清楚，错的不是楚婳，而是他的心。 楚婳适时住口，免得男人失控。 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本医书，翻看了两页，她的心静了许多。 幸好有准备，要不然这一路上不许看风景，也没个人说话，她怕是要被闷坏了。 突然，马车就一阵剧烈地晃动，整个车厢都在摇摆。 楚婳一手抓紧医书，一手下意识地乱挥，好不容易才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回头望去，她竟然揪住了夜璃渊的衣服，半个身子都扑进了他的怀里！ 触电一般地缩回手，她想坐回去。 马车又是一阵剧烈地震动，惯性之下，眼看着她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夜璃渊眼疾手快，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她。 楚婳一抬眼，两个人的唇瓣就碰到了一起。 一股触电般的感觉瞬间流遍两人的全身，身体散发出一阵阵热意，让两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过了许久，楚婳一片空白的大脑，才渐渐恢复了运作。 她又羞又恼，猛地一把推开了夜璃渊，自己跌坐在地上。 好在马车里垫着厚厚的一层毛毡，摔一下也不是很疼。 她佯装镇静地起身坐回到座位上，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一样。 前世二十五年，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贡献给了实验室里的机器和医疗器械，其余的，就是传承五千年的中医。 可在这之前，她还盘算着，等到参加完太后的寿宴就离开王府，不该再有额外的牵扯。 但，他们的缘分，如今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夜璃渊脸色沉郁。 明明两个人已经分开了，可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温软，以及萦绕在车厢里的那丝馨香。 他极力地克制着那种异样的感觉，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浑身紧绷着，就如同一块石头。 “怎么回事？”他沉声问了一句。 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卫寅急切地禀报着：“王爷，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在京城中当街纵马，刚刚……” 外面响起了一阵剧烈的声响，紧跟着又是一阵惊呼，完全盖住了卫寅的声音。 “救人啊！” “快让让！” 楚婳撩开了帘布，见到一个老先生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可周围的人竟无一上前扶一把的。 她狠狠心，跳下马车，朝着喊声响起的方向跑去。 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就忘记当初学医的初心。 而且，她觉得，权势越重，越是应当为寻常百姓尽一点心意。 栾祺远远看去，见人群中，自家小姐被挤了出来，赶忙上前护着她，陪她一起挤进人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