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简难得没有否认,好像还有点怀念:“她真的很漂亮。” 顿时所有人都无法否认。 “快讲,快讲,后来谁捡到了手帕博了她一笑。” 凤凰简想想都恶心:“九炎落捡到了,让我想想当时九炎落身边有几只苍蝇和跳骚,反正他手黑的想泥炭,脸笑的那臭喇叭花,比城西的乞丐还恶心。”对他没记错。 “章栖悦当时就怒了!”那是章栖悦来学堂的第二天,成功展示了她的脾气,才让很多人开始远离她:“她一桶水泼过去,还把桶砸九炎落身上,说十三是从狗dòng子里偷爬进来的乞丐。” 奇怪的是九炎落还傻笑,铁通哐当砸在头上也不气,还拿着湿漉漉沾染了他手上泥土的手帕要给天人之姿的栖悦。好像从那时候起人们都知道九炎十三好欺负,开始使劲欺负他。 “对了,那时候九炎落可小呢,还不是正式的学生!”这么说他真是从狗dòng里钻进钻出的? 可除了凤凰简惊讶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不关心:“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栖悦哭了,手绢脏了就哭了,全殿的男同窗听到她哭,狠狠打了九炎十三一顿。”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他那时候缩卷,一动不动,不害怕也不恐慌,拳脚落在他身上他似乎没感觉,他看着章栖悦,仿佛很不解很迷茫。 九炎十三越看,章栖悦越哭,九炎落被凑的越惨。 “你们把他打的很严重吗?” 凤凰简突然不想多说那天九炎落的惨状,因为很惨很惨,他那双好像不知道疼的眼睛,让他们频繁下重手,他却让所有人见识了抗打能力的极限。 其实九炎落很早就出现在初慧殿了,就像被放养的野狗,他觉得这里食物多,就来等着捡掉落的骨头,简少猛然觉醒,他终于找对了形容词,就是这种感觉。 “快说啊,最后呢?” 简少轻轻带过:“最后,他都不敢进殿,只敢在门外站着,进来章栖典就打他!章栖典你们见过没,哎,你们小,没赶上太子在的好时候。” “手帕呢,还给章栖悦了没有!” “笑话!章栖悦是谁,怎么会要一个乞丐摸过的东西,直接扔湖里自生自灭,太子又给送了新的。” 众人没有被太子两个字吸引,反而道:“后来章栖悦怎么就跟九炎落好?” “是啊,章栖悦怎么跟九炎落好的?” “讲讲。” 简少彻底为难了,瞎掰都掰不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好像都不确定他说的那一呼百应的小姑娘是不是章栖悦了。 其实……当时他也跟在栖悦后面打转,那么可人的妹妹谁不喜欢,只是说话很难听。 “都是以前的事了,散了散了。” “你还没说她为什么跟九炎十三关系那么好了?” “就是啊,不走,你说啊,我们都听着呢?” “简哥哥快点说吗?” 凤凰简很无奈,不知道啊。 是的,不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谁会去主意那时候的九炎落,好像是突然之间章栖悦就跟九炎落好了,九炎落就总黏在章栖悦身后,章栖悦也突然之间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不再动不动打人,不再欺负别人,成为初慧殿可有可无的一人。 权书函坐在座位上清晰的听到他们议论,突然很有兴致的看向本该属于她的位置少了那抹身影,也有些不习惯,他,当年好似也惊讶过初见栖悦的样子。 他,扪心自问,栖悦是怎么和九炎落好上的? 好像是余韵被赶走之后,九炎落又会看人脸色,便对章栖悦言听计从,成了唯一的皇子伴读,可,这说的过去吗?以前九炎落就没讨好过章栖悦? 不见得,可为什么余韵走后就成功了?权书函看着九炎落孤零零的坐在座位上,移开目光,不再深想…… 玄天机最近很想笑,桌上总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台砚,此刻看着桌上又多出来的一台,不对是三台,然后看向自家伴读。 玄伴读发现出了错,赶紧拿下去,前面突然少了顺手牵羊的人他还有点不习惯。 玄天机看着他收好,才看向前面保持一个姿势两个时辰的九炎落。 玄天机觉得此刻几乎能揣测到九炎落所有心思,两人出身差不多,想九炎落在想什么不算太吃力。 九炎落现在没上课也发呆心里一定很乱,可他也只是坐着没有做出出格的事,说明此人自制力很好,与自己最亲近的人离开了,一无所靠的他还能平静的上课,就不是能被人随便拿捏的弱智之流。 真期待他赶紧被扶上来,给无聊的生活增加些乐趣,到时候一定炫彩无比、亮瞎那些人的野心。 九炎落非常低落,比所有人想象的严重,晚上睡不着,早上不知道gān什么,明明看到了人却好像都进不了脑子,悦姐姐走了,以后他都看不见了,从茫然到恐惧,现在他都不敢挪地方,因为踏出去也没有目标。 他这些天很安静,除了上课就是临悦姐姐的字帖,使劲着墨,又怕沾染了墨迹,那天他把墨汁藏在了马鞍下面,拿出来有点划伤,他修复了一番才光洁如新,上面有悦姐姐为他写的字,只写给他一个人的呢? 九炎落拍拍,脸上有些孩子气。 又是一天傍晚,九炎落垂着头,眼睛迷茫的回南小院。 小李子已在门外焦急的东张西望,殿下的身影刚出现,小李子不顾头上的伤,急忙向主子跑去:“殿下!殿下不好!殿下!慎刑司的人说锦榕拿错了丝线,被尚衣局的人告到了慎刑司,慎刑司一个时辰前把人带走了!求殿下看在锦榕服侍殿下一场的份上救救锦榕。” 说着噗通跪了下去:“殿下,求您了,小李子求您!锦榕已经被带走一个使臣。”说着咚咚开始磕头:“殿下!您赶紧的想想办法。” 九炎落被扯住衣角,突然之间清醒了,他打起jīng神满满的看向小李子,看着小李子额头上的绷带。 “殿下……” 九炎落蹲下身。 小李子见主子靠近,但眼神不对,吓得瑟缩一下,可想到锦榕又赶紧磕头:“殿下,您救救她吧!慎刑司来的人很可怕,她们什么都没问就收走了锦榕绣的所有东西,还说锦榕私带东西入宫。” 小李子急切的道:“那些东西明明只是吃食,是被批准的,殿——” 小李子突然不敢再动。 九炎落的手照在小李子头上,就那么照着,不用力,仿佛在丈量小李子脑袋的大小。 小李子惊恐的看着殿下,才发现,殿下的眼睛是红色的,恍然想起,殿下好几夜没有睡好,jīng神似乎不太好,而殿下jīng神不好了就容易犯病:“殿……殿下……” 九炎落丈量着圆圆的脑袋,白色的,可现在…… 看着上面越加láng狈的痕迹,九炎落突然心里非常不悦,仿佛自己的东西违背了自己的意志,让其添上了他不喜欢的光彩,脱离了轨道,导致事事不如意、处处不开心。 九炎落突然轻飘飘的说了句:“脏了……” 小李子猛然觉得世界都黑了。 一双手照下来猛地撕开他头上的纱布,yīn测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脏了……”怎么就脏了,他找了大夫,寻了最好的纱布,就是希望他好好的,gān净的漂亮的,怎么就脏了,他明明么有让它脏啊? “原来的样子多好。来,你包成刚才的样子。”九炎落执着的伸出扯下的绷带给小李子。 小李子看着脏兮兮带血的绷带,心里隐隐发抖,晚风毫无阻隔的穿过破败的伤口chuī进脑子里,如同针扎。 九炎落看着他,非常执着:“来,包扎成刚才的样子……”那时候没有磕出血。原汁原味,多好。 小李子浑身发抖:“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奴才不该妄自尊大,奴才不敢轻贱自己,奴才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