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玉衡是在玉家的庇护下长成的,顾独也没指望她能怎样去深刻理解生死一线,四处逃避的感觉,只是笑了笑,道:“说起来,我与你们玉家还真有一定的渊源。” “哦?”玉衡有些吃惊,就算刚才知道了此李璞非李璞,但已经在猜测了好几遍身份。 “年少时曾受过玉莲父母之恩。”顾独一脸淡定地回答,对于她来说玉莲的确算是她的重生父母。 没有玉莲与阿秦的收养,就不会有现在的顾独。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这般大的恩情。 她不想看着玉家会在这场乱世中啥也不剩,她坚信姬熙能够稳住自己的皇位,也坚信最终四大世家的根基会被姬熙全部拔除。 虽然姬熙现在什么好似都没有,只是那颗为百姓点灯的话,便让顾独有了希望。 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是权力至上的人不会有。 午后,玉衡便同顾独一同回了玉家。 玉家人对顾独不待见,甚至连礼数都给得马马虎虎。 进了玉家的前庭,顾独有些迷糊,好像所有的地方都与记忆里的玉府重叠了起来。 一池荷花,青石板路往前通径,一边是巨大的山石叠起来的桌几,似乎那个熟悉的人露出了笑脸,饮酒吟诗。 阿秦也会在身侧回头,一双闪闪有神的眼睛似乎在说话。 年少之时在玉莲府邸度过的日子,回忆像是水珠一般一点点的汇集,最终像是洪流一般喷涌而出。 “丞相,你怎么了?”玉衡见顾独的脸色不是很好,还以为她在为之前礼数而生气,脸上带了不少歉意。 “并非如此的。”顾独看着一侧的果樱树,道:“这里应当是一颗枇杷树。” 话音一落,一旁带路的管家也一脸诧异,玉衡挠了挠头,道:“感觉自打年少起,这里应当一直都是果樱树才对。” 管家听见玉衡嘟囔,只是看了顾独一眼,道:“少爷你有所不知,这里本是有一颗枇杷树,是二爷手植的,只是在你出生那一年改种了果樱树。” 解释完便噤了声,督促道:“老夫人已经久等了。” 顾独眼神微微低垂,玉莲的确一直没有忘记玉家,那般神仙一样的人物,也会有不可脱尘的牵绊。 两人跟着管家进了前厅,老夫人已经在上席位坐着,顾独先行行完礼,便让玉衡摒退左右。 老夫人戒备地盯着顾独,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你有什么事情?” “……”顾独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奶奶,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玉衡脸色微变,又想到自己失礼了,软下了声道:“李丞相过来是有事商量。” “我们玉家不与竖子为伍。”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玉衡一眼,道:“若是你要与竖子为伍,权当老身没有你这个孙儿!” 玉衡脸色涨紫,心里面偷偷骂自家奶奶是个老古板,却依旧轻声细语解释道:“此事事关玉家存亡——” 话音未落,顾独从袖间拿出了一个玉佩,上面隐隐泛着绿色幽光,可见这块玉被拥有者视如至宝。 老夫人眼神一变,从厌恶变成了震惊,最终又变得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何人?”老夫人毕竟不是老糊涂,不会再觉得面前这人还是李璞,她也不相信一个小小丞相能知道世家那么多的秘辛。 顾独突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拜见奶奶。” 见此情形,老夫人不禁眼眶发红,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顾独面前,扶起了顾独,颤颤巍巍地问道:“你是……菡萏的孩子?” 猜测菡萏应当是玉莲的小名,顾独也不怕自己身份被识破,道:“是,家父名为玉莲,母为秦氏。” “我苦命的孙儿啊——”老夫人突然唤了一声,“你为何成了李家人?” 顾独省略了自己从顾家逃出来的事情,只是说了玉莲与阿秦去世后的事情。 “不可能。”老夫人问及玉莲被溺亡的情况,道:“菡萏这孩子自幼酒量奇佳,在军中也是千杯不醉,况且水性极好,怎么会因醉酒失足!” 顾独没有说话,她知道玉莲不会那么简单溺亡,甚至他还会游水,怎会在自家池塘里轻易溺毙,可是当时的确从池中打捞起了他的尸首。 “秦氏也是有主意的主,更不会因为菡萏去世而放弃自己……”老夫人又说道,手里接过了顾独掏出来的玉佩,道:“可怜的孙儿哦,如今竟要蒙上其他人的脸苟且偷生。” “也并未到苟且偷生的份上。”顾独越听老夫人的误会越大,不禁解释道:“jian未除,岂能安。” 她明白,和玉家人谈感情,胡搅蛮缠讲不过,可在大国大义上,玉家便什么都能让步,不然也不会将曾经年少有为的玉莲逐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