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渊天倒在chuáng上,怔松的盯着窗外发呆,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不知道想到哪里去,是彻底的醉了。 小栗子偷偷在窗外藏着看他,幽幽叹了口气,又蹲在墙根边上,等着于渊天醒。 于渊天是半夜时候醒过来的,外面刮着燥热的风,他坐起来,愣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于渊天不由得苦笑一声,心道皇叔还真是好狠的心,把他bī成了如今这模样。 于渊天站起来,绕着这空dàngdàng的房间走了一圈,在桌边坐下,只这一眼,他便蓦地愣住了。 桌子上,竟压着一张折好的信纸。 于渊天的手微微一抖,然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信纸打开,入眼的是无比熟悉的笔迹,于渊天的呼吸几乎都快停了。 渊天: 有好几次,我提笔,想给你回信,写点什么,却又觉得想说的太多,倒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便也罢了。 你给我送回来的信,我数了,共计一百有余,我全都收下叠好,也不算辜负你伏案的一片心。 我从未同你回过信,但事实上心中早已回了你千百遍。 我走了。 想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已经知道我已经走了,至于我去了什么地方,你不必问,纵然是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 就像你答应我你会回来一样,我也定竭尽全力的遵守这个承诺。 说来,当初我将你从那地方带回皇城,是我错了,我种下的因,结出来的果当由我承受,我从未觉得委屈,只是觉得愧疚,愧对于你,也愧对于皇兄。 这一切,若不是我,想来不会发生。 你便把我忘了吧。 这世上,有这般多的人,你的余生,也还有这般多的岁月,悠悠长日之中,你定能再遇到一个人,将他呵护在心上,仔细的疼着。 那时候,你已没什么牵挂,想来可以好好的呵护对方,可别再让他像我这样了。 渊天,皇叔这辈子,从未跟你要求过什么,从未要过你什么承诺,如今,只想求你一句,别再来找我了。 答应我,可好? 于渊天仔仔细细的,将这封信从头看到了尾,足足看了三四遍,最后他不知道从哪里升出来一股怒气,叠了这信就送到那灯烛的火苗上去。 歘的一声,火苗一下蹿起来,燃了信纸。 可一瞬间,于渊天又后悔了,飞快的用手去扑那火,灼得掌心一片通红,信纸到底是被烧了一个角,成了残缺的。 于渊天攥紧了信纸,闭上双眼,眼前似乎浮现出于知非影影绰绰的影子。 他站在那里,笑眯眯的,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说:“我是你叔叔,是全天下,你第二亲的人。” 才不是。 于渊天执着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他不是他第二亲的人,是他全天下第一亲,最亲,唯一亲的人。 是他执意不肯放手的幻梦,是他拼了命,都要握在手中的虚幻。 于渊天又打开那信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在这黑夜之中响彻,暗哑微沉:“皇叔,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就是要将这全天下寻遍,也要将这人寻回来。 除了他的身边,他哪里都不能去。 第28章 gān涸guī裂的大地往上冒着热气儿,树枝全都是枯gān的,天上的烈日仍然不知疲惫的烘烤着大地,像是要把此处点燃才肯罢休。 这是最北边的裕城,gān旱持续了接连三年,终于在今年彻底bào发,出现了旱灾。 京城那边倒是拨了款,只可惜无济于事,于裕城来说不过杯水车薪,这里已经饿死了不少人,甚至从一月之前开始爆发疫情,有点钱势的全都往城外跑了。 半个月之前,于知非是唯一一个逆行的人。 别人都往外面跑,他偏生往城里走。 城中开着家客栈,老板娘是个gān事gān脆利落的姑娘,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见着他的第一天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是个疯子!” 于知非笑道:“左右都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了,便来这里积些德吧。” 从此于知非便在这客栈住了下来。 老板娘家里从前是gān盐行的,背靠虞氏这棵大树,虞氏倒了,她家也遭了灾,父亲气死,小妾偏房全都卷了钱逃跑,所幸父亲给她留了些家底儿,于是gān脆收拾了东西来了裕城。 开了家客栈,倒也不做生意,整天布粥施恩,裕城和裕城附近的人都叫她女菩萨。 老板娘也挺得意,每每提到这个称呼,总得道:“为着这称呼,就是散尽家财我也乐意了。” 于知非好奇道:“你做女菩萨gā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