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染说道:“这分明,分明是王爷的托词,为了不让琴姑娘受罚,所以才编了那些词儿出来。什么来府里做客的,哪有一个女眷到男人家里做客留宿?” 陈婉兮淡淡说道:“王爷的为人,还不至于如此下作。这一点,我信他。” 杏染还想说什么,陈婉兮却盯着她的脸,说道:“杏染,你近来胆子大的很,连王爷都敢排揎了?” 杏染慌了神,双膝一弯,将要跪下,却听陈婉兮沉声道:“免了,我屡次申饬,你却不肯悔改。今儿再说什么,料你也不能听进去。自己到张嬷嬷那里领罚罢,也好长长记性。” 杏染将嘴一瘪,甚觉委屈,但她深知自己主子的脾气,料来求也是无用,遂从怀中取了一封信搁在桌上,福了福身子下去了。 陈婉兮将信拿起,看信封是母家弋阳侯府送来的。 她拆了信看了一番,原来父亲陈炎亭说起肃亲王回京,她又蒙圣恩被封为正一品国夫人,要他二人不日回府一聚。 第34章 陈婉兮读罢了信,托腮细思,微微出了一会儿神。 这次是她父亲相邀,不知是什么缘故。 陈炎亭对她一向冷漠,她出嫁三年过的好与不好都不闻不问,阖家子上下也唯有祖母三五不时遣人来问候,送些吃食点心。至于她的夫婿于成钧,陈炎亭更是看不上眼,当初因着抗婚,他几乎触怒皇帝。 眼下,却又为何要她和于成钧一道回府? 陈婉兮虽憎恶陈炎亭,却也知晓父亲不是个趋炎附势的性格,甚而还有几分清傲的脾气,该不是为了巴结于成钧起见。 这般琢磨了片刻,她始终想不透彻,便将此事暂且搁下,打定了主意,待府中平稳下来,过上两日便回侯府瞧瞧——不为别的,只为了替她祖母挣上几分颜面,她也定要回去,并且是同于成钧一道。 正在这当下,一旁的耳房之中忽传来小儿啼哭之声。 陈婉兮心头一惊,慌忙起身,往那边去了。 她这间居所,两旁有东西耳房,豆宝的rǔ娘章氏就住在西耳房里,平日里正房有客又或是她忙不开的时候,豆宝都跟着章氏待在西耳房中。 此刻,豆宝便是在西耳房中哭闹起来。 陈婉兮步履匆匆,片刻便到了西耳房。 才踏进房中,只见豆宝坐在自己的小车里,仰头咧嘴大哭,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大撒特撒,他身旁还丢着一只花布老虎。 于成钧立在一边,搔着头手足无措。 rǔ娘章氏早已唬的面无人色,一见陈婉兮进来,急忙上前,福了福身子。 还未开口,陈婉兮已厉色呵斥道:“到底是怎么服侍小世子的?竟能叫他哭到这个地步。我一眼不在跟前,就这等不上心!明儿待我闲了,一个个问你们的罪!”口中说着,便俯身将豆宝抱起,轻轻哄着。 豆宝伏在母亲怀中,依旧呜咽不止,眼泪瞬间就将陈婉兮肩头的衣裳打湿。 陈婉兮的心顿时便揪了起来,转头苛责章氏。 章氏慌了,连忙跪在地下,一面磕头一面告饶道:“娘娘,小的原本陪着小世子在屋中坐着。小世子坐在他那chuáng里,玩的好端端的,后来、后来……”她说到此处,却又不敢说了,只拿眼睛不住的往上瞟。 于成钧眼见这情状,便即说道:“你也别怪她了,都是爷的错。” 陈婉兮睨了他一眼,淡淡问道:“王爷做了什么?” 于成钧也是满心怪异,指天画地的道:“爷能gān什么?爷难道还能害了自己的亲儿子不成?!这两年在边关,爷也是满心惦记着这孩子,给他买了好些玩意儿。昨儿不得闲,今儿就想着给他拿来。爷才进来,还没逗他两下,他就忽然大哭起来。” 陈婉兮心疼孩子,又急又气,性子上来,也没了顾忌,脱口就道:“边关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怪里怪气的,没得吓坏了孩子。” 这一句,可顿时就踩在了于成钧的心头上,他大为光火,瞪着陈婉兮,冲口喝道:“陈婉兮,他可是爷的儿子!这天下有老子给儿子买东西,当娘的先来嫌弃的道理?!” 事关豆宝,陈婉兮倒也全忘了害怕,立时便回嘴道:“你也知道你是他老子,打从他出生到如今,眼见着就要满两岁了,你可回来看上过一眼?!如今孩子都会走路了,你倒想起来你是他老子了,回来捡现成孩子了,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于成钧恼火不已,他将两只簸箕一般的大铁拳头握了几握,一双眼睛睁的如铜铃也似,瞪着这母子两个。 只见小的窝在他娘怀里嚎哭,当娘的就立在那儿,亦睁圆了眼睛,瞪视自己。那双妩媚大眼,此刻仿佛要冒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