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走了你还在(出书版)

孩苗以瑄曾经有过一段叛逆任性的高中时光,因为一次意外,令一个无辜的高中女生舒芸毁容,并且精神失常,而苗以瑄也失去了惟一的至亲,变成了孤儿。大受打击的她决定痛改前非,跟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

作家 语笑嫣然 分類 都市 | 19萬字 | 63章
第20章
    他那些朋友也都招呼我:“就是就是,一起嘛……”

    刘靖初把在座众人逐一向我介绍了,那些张三李四陈五,其实一个名字也没往我耳朵里钻。我在刘靖初身旁像只木偶似的坐着,刘靖初把菜单递给我,我说我不饿,不想吃,他就替我点了几个菜,都是我平时爱吃的,菜烫好了,他看我不动筷子,又替我夹到碗里。夹菜的时候,莴笋叶裹起了几颗浮在油面上的花椒,他还慢慢地替我把花椒挑出来扔掉。

    周围的人jiāo换着眼色,个个都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他只顾专心地把花椒挑完,开心地放在我碗里,说:“好了,可以吃了。”

    我有个很挑剔的毛病,我很乐意吃那些带有花椒味道的菜,但是,我很讨厌咬到花椒本身,不管是青的、红的,圆溜溜的一颗或者裂开成半圆形的,只要一咬到我就会满嘴麻得难受。以前,我吃火锅的时候就老是会咬到花椒,尤其是菜叶,那里面很容易偷偷地裹着一两颗花椒,我一吃到,就会烦躁抱怨。于是,刘靖初就会一边嘲笑我的láng吞虎咽,一边检查我的碗里面还有没有花椒,有就一颗一颗地拣出来扔掉。

    那样的关怀和宠溺,我已经很久很久不曾遇见过了。一直以来,我常会想起他曾经愤懑不平说过的一番话。他说:“阿瑄,即便我能够为你做的只是挑花椒这种小事,但你最好记得,将来也要找一个愿意为你做这种小事的人,因为,只有那样,你才有可能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

    那不是他的祝福。更多的像是诅咒。他自信没有人会比他更爱我,没有人会比他对我更好。

    就因为他的那番诅咒,我还跟他吵过架。我说,挑花椒而已,又不是凿天梯,不是什么割肉喂血舍生忘死,别说得自己天上有地下无的,我苗以瑄迟早会遇到一个比你好一千一万倍的人,总之就别以为我会后悔。

    我当时说得那么斩钉截铁,但是,在火锅馆这天,看到刘靖初低着头,用筷子在碗里轻轻地拨着,一颗一颗的花椒被他挑拣出来,他认真得像一个全神贯注想拿满分的考生,我忽然觉得,我当初的豪言壮语可能真的不会实现了,我可能真的不会再遇到一个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悲凉感,我也渐渐地端不住架子了,慢慢地拿起了筷子。他给我夹的菜我全吃了,也没有再像一开始那么绷着脸,旁边的女孩找我说话,我也会得体地跟她聊上几句,有人劝酒,我也会礼貌地浅酌几口。

    我知道刘靖初在偷偷地看我,哥哥出事以后,我很难再给他一次好脸色看,而至于同桌吃饭这种事情也就再也没有发生了。我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他相处过了。某个瞬间,我幻觉我们仿佛回到了从前,他还是那个烈阳下怕我晒着、大雪天怕我冻着的男生,他的坏脾气在我面前会收敛成无伤大雅的小bào躁,偶尔傻笑、说傻话,还会撒娇,我们一起哭过,笑过,疯过,错过,也有过年少轻许的承诺,还以为说一辈子就是一辈子,说不离不弃就真的不离不弃了。

    吃完了火锅以后,大家就各自散了。我们慢慢地走在霓虹闪烁的街道上,刘靖初摸着肚子笑着说:“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终于又跟你同桌吃饭了。”我一本正经地问他:“那你现在可以听我说正事了吗?”

    他嬉皮笑脸地说:“听,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说:“医院那个阿姨醒了你知道吗?”他说知道,还被huáng毛纠缠过一次。huáng毛说他妈妈说的,她就是跟刘靖初擦身而过的时候,被刘靖初撞了,才会从楼梯上滚下去。他们想要两万的赔偿。

    我跟着便把录音的事情告诉了刘靖初。

    刘靖初听我说完,似笑非笑地说:“哦,姜城远啊?我最近才听说,原来他还在十八楼公开跟你表白过。”

    我并不意外他会知道任何关于我的风chuī草动,继续说:“视频和录音,对你和姜城远来说是各得其所,jiāo换一下不就皆大欢喜了?”刘靖初抄着手说:“jiāo换?用得着吗?我自己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需要录音?huáng毛母子俩想讹诈我刘靖初?哼,你觉得有那么容易吗?”

    刘靖初说他根本不怕huáng毛,不觉得他能怎么样,视频他是要定了,似乎撕开檀雅的假面具对他来讲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我劝服不了他,他还冲我嚷嚷说:“不是说不理我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那我跟檀雅怎么玩,都也是我的事,你就别插手了。”我说:“你的事?那关系到别人的隐私!”

    说到隐私他大概也有点心虚了,但面子上还绷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想跟你为这事儿吵,总之你别理就是了。我做什么,有我的理由。”我却不依不饶:“你有什么理由,说出来听听?”

    刘靖初抿了抿嘴,说:“以后你总会知道的。”

    我说:“一句话,这视频你就是死活都不给,是吗?”他静了静,忽然问我:“阿瑄,你是为了姜城远吗?”我立刻反驳说:“你怎么不说,我是为了你好?你们这是各取所需,你以后也不必老是被huáng毛烦着了。”

    他冷冷地一笑,说:“为我好?哼,今时今日我还敢有那么大的奢望吗?阿瑄,你别跟那个姜城远走得那么近好不好?我……我不乐意!我嫉妒!我吃醋!”他后面几句话虽然霸道,但说话的语气却暗藏了些许无力。

    我也心软了,说:“别争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明明就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你到底固执什么呢?”

    刘靖初沉默了一会儿,嘴角一勾,意味深长地说:“你等着看吧,将来你就会知道我在固执什么了。”

    ……

    我没能说服刘靖初,那天深夜他就把视频传到了网站上。

    那段视频很快就成了网站里点击率高居当日榜首的大热门。视频里,檀雅穿着一件黑色低胸背心,一条牛仔的包臀短裙,戴着有点朋克风的夸张项链和耳环,还化着浓妆,性感得有点俗气,跟她平时总以淡妆、优雅名媛风的打扮示人大相径庭。她跟她的男朋友腻在包厢里,两个人都在抽烟,吞云吐雾间,还搂搂抱抱,亲热得有点儿童不宜。

    且不说檀雅那边是如何的jī飞狗跳、舆论缠身,没想到的是,舆论的压力竟还压在了刘靖初的身上。

    刘靖初不买huáng毛的账,huáng毛就挖空了心思折腾他。huáng毛不知道刘靖初家在哪里,就跑到学校里来闹。

    huáng毛也是个跟刘靖初一样脾气火bào的人,两个人碰到一起,谁也不饶谁,一度闹得不可开jiāo。

    几次硬碰硬之后,huáng毛就改变了策略。他把他对刘靖初的诽谤之言印成传单,拿到学校里到处派发。有一天中午,huáng毛还跟几个也和他一样染着夸张发色的朋友站在教学楼外,拿着传单见人就发。还有一次是下午上课,一进教室,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摆着一张传单,传单上还印着丑化了的刘靖初的肖像。

    刘靖初本来在我们自己学院里就已经够出名了,huáng毛的传单一派发,几天之内他的名气又翻了几倍,几乎全校都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了。听说就连教务主任都找他谈话,要他处理好私事,端正品行,不要影响学校和其他同学。

    有一天晚上,十点多,已经临近寝室大门关闭的时间了,我还看见他一个人像只游魂似的站在篮球场中央。

    空dàngdàng的篮球场,只有他一个人,四角的灯很亮,光都聚在他身上。

    他双手插在口袋,低着头。

    十点五十分的时候,灯准时熄灭了。操场忽然被黑夜吞噬了。我站在一个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看了他一会儿。有那么一个瞬间,我也想走过去,跟他说点什么,但我犹豫之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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