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眉头紧锁,脸涨成猪肝色,动作斯文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丝帕将面前的大老鼠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又猛地将它连着丝帕一起朝一个人扔出去,“贺磊,收好你的玩具,下次找不到可别哭鼻子。丝帕赏你了。” 被叫做贺磊的人笑嘻嘻地闪到一边,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说:“听闻丝帕可有依依不舍,牵肠挂肚之意,我既知公子情深意切,只可惜奴家早已心有所属了。” “去你的。”陈凡恶狠狠地骂一句。 全班爆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将我招呼安静的声音淹没。 “安静。”安杰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喊一声,教室里的空气突然沉寂下来,“该上课了。” 班里静默几秒后再一次爆发出比上次更夸张的笑声,“我不是幻听了吧,安杰竟然说要上课了。”陈凡故作姿态地掏了掏耳朵,戏谑道。 “没有。”一群人附和着笑道。 我只得气沉丹田,提气运行一周天,大喝一声:“安静,上课。”教室里终于勉强安静下来。于是我走到讲台上c-h-a好u盘,打开ppt,然后按照脑子里模拟的过程开始讲课,但是教室里一直充斥着嘈杂的声音,起初还是低声交谈的窃窃私语,最后直接像做茶馆一般开始说笑。 “你们说话声音再小一些,就不会打扰到隔壁班上课了。” 但是他们却完全不受我影响似的,自说自话。 好吧,你们不听,那我讲给想听的人听。环顾一周下来只有寥寥几个人还拿着笔在做笔记。至少不是独角戏。这样想着平复下心情,接着讲课。 “喂,安杰,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这么认真是想求表扬?”陈凡挑着单边的眉毛,挤眉弄眼地问。 安杰黑着脸将手中的笔拍在桌上,“陈凡,你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皮痒了直说。” “啧啧,你看你这摇尾的模样,不就是想讨好她吗?师生恋?想想就刺激。” 安杰彻底黑了脸,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陈凡座位前一把抓着他的衬衫领口,生生地将他拎了起来,“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安杰本就生得人高马大,虽然算不上虎背熊腰,但也是蛮壮实的。再者陈凡不知道他竟真的动手便没有防备心,现下直接被拎起来,虽然没有被唬得花容失色,但面子上终究是挂不住。 “你就这么在意,还要动手?”陈凡嘴角扯出略显苍白的笑,话音刚落又是几个人站出来将安杰团团围住,想来是和陈凡耍得好的。 安杰看他们一眼倒也没什么表示,眼看着磨刀霍霍的,我得管管啊。 于是我一巴掌拍在讲桌上,“李元龙、张宇、赵德穹你们给我坐回去,还有安杰也是,回座位。” 安杰愤愤地看我一眼,松开陈凡的衣领,乖乖地坐回了座位,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回了座位。陈凡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衬衫衣领,眯着眼朝安杰的方向看去:“真乖。” “你也给我坐下,没被打皮痒是吧。”我正心头窝火,话脱口而出后才觉得不妥。 “怎么,安老师你也想揍我?” “我可是人民教师,良好市民,怎么会滥用暴力呢,你要是皮痒倒是可以找你爸比帮你解决。” “安老师,你的手是粘上胶水了吗?” 我的假笑瞬间僵在脸上,刚刚一激动忘了讲桌正中涂得一片胶水,就啪地一巴掌正中红心。所幸胶水尚未凝固,虽然整个手掌都是黏糊糊的胶水,但好歹没粘在讲台上,那才是糗大了。 “托你们的福。”我气闷地回他一句。 得了确定的答案,他们便浮夸地笑了起来,前翻后仰。就连安杰也一脸“出去别说我认识你”地移开了视线。 片刻后,右手上的胶水完全凝固了,附在手掌上就像一层厚茧,指关节弯曲不得,我只得换用左手控制无线鼠标,磕磕绊绊地将后半节课讲完。下课铃一打响,我便抱着书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室。第一节课表现太失败了,不仅备课该讲的内容还剩许多没有完成,还发了脾气,在有夏小佑的提醒下还是着了他们的道。 太失败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室,赫然看见夏小佑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正注视着走进办公室的我。我强打起精神,对她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夏老师不是上午的课结束就回家了么?怎么下午又回学校了?” “我有些担心,这是你第一次授课,而他们一般都会为新任老师准备‘欢迎仪式’,所以我来看看你的情况。感觉怎么样?”她有些局促地问道。 “感觉自己提升空间蛮大的。”我自嘲地笑笑,“麻烦夏老师专程跑一趟学校了。” 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罪魁祸首还是我。我其实有些担心安老师要是被他们气哭了怎么办,没人递纸的话也太惨了。不过,安老师还是出乎意料的坚强呢。” “怎么说也不会哭鼻子嘛,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一边收拾课本,一边笑着回答道。 “不好意思,安老师,夏老师说的是我。”坐在一旁一直不吭声的文老师突然c-h-a话。 “对、对不起,文老师。”我感觉面上火烧火燎的,定是红成了天边那一抹艳丽的火烧云。文老师没什么表示,只是轻轻颔首。 夏小佑眼角染上一抹笑意,“他们还是在门上放黑板檫,在讲桌上涂胶水吗?” “只是电子白板控制台多了一个仿真老鼠。” 她眼角笑意更盛,有了一丝早晨睡迷糊时候的模样,“看来他们也没什么创意啊。老把戏翻来覆去地玩。今早我曾和你说小心门和讲台,你没着他们的道吧。” 我无奈地把沾满胶的右手展示给她看:“点子扎手。” “你怎么一巴掌糊上去的?”她明明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脸上却还绷得一本正经,一副想笑却又强忍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