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明察,下官是冤枉的,这妖女诬陷下官啊!” 赵立源是大理寺丞,算是大理寺原本掌实权的人,人一看就是老油条,还没到荣郇面前就哭得眼泪鼻涕,声泪俱下。 白伊伊被女鬼吓得火大,小嘴叭叭:“放屁!” 没有上头人的允许,小小民女怎么可能知道大理寺的井下有条暗道,分明就是狡辩。 荣郇按了按白伊伊的脑袋,将气成金鱼的小家伙拖到了身后,冷眼看着底下哭丧的赵立源。 “前头死了几位大理寺卿和少卿,这几年你也算是大理寺的主子,为了避免新上峰打压,你便命人装神弄鬼,轻则将本王吓病,重则只怕是要送本王归西了。” 他简简单单几句话,直接给赵立源定了罪,哭到一半的赵立源傻了眼,哭声戛然而止。 荣郇话还没完,继续道:“如此说来你在大理寺将近二十载,说不定前几任大理寺卿都是你害死的。” 装神弄鬼是小,谋害朝廷命官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伊伊躲在荣郇身后,深觉荣郇简直是绵里针,用最虚弱的外表将敌人逼入最可怕的沼泽。 “王爷,您可不能这么害下官,下官只是” 荣郇眸子凛然,声音冰冷,“只是什么?” 赵立源眼神左顾右盼,眼珠子迅速转动,一看就是在想着怎么狡辩。 然而不等他说话,荣郇就看向了旁边的女子。 “你说是受人指使,可若是没有证据,本王也只能将你下狱。” 女鬼慌乱摇头,直指赵立源,“我父亲还在牢里,是赵大人按的罪名,贵人可以去细查,还有,还有民女家里的银票也是赵大人身边的李衙内送的,贵人也可传唤啊!” 白伊伊躲在后面听,想着这民间女子还挺有见识,说话条理清晰。 她探头出去,再细细看那张女鬼脸。 真像 她心里感慨,忽然脑子里闪过光芒,背脊上蹭上森森凉意。 这女鬼容貌跟她梦里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那口井,她做梦之前并没有见过,又是怎么梦到完全一样的场景的。 “二狗,滚出来,给我解释清楚!” 她在心里狂吼,白泽风轻云淡,“亡魂残留在死亡地的记忆而已。” 白伊伊瞪大眼睛,“亡亡魂?” 白泽:“你也是亡魂。” 白伊伊头皮发麻,回想起那张脸,应该是烧焦后的创伤,那就是活活烧死的。 她死死攥着荣郇的手,荣郇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垂眸扫了她一眼。 底下赵立源还在狡辩,荣郇不打算跟他扯废话,直接将人扔进了大牢,然后将“女鬼”提到的一干人等全部逮捕,下手又快又狠。 打发了乌合之众,荣郇将白伊伊重新抱起来,顺便吩咐小厮,“去准备一碗安神汤。” 他抱着白伊伊走回书斋内,轻轻将小家伙放在卷宗上。 “不是说要保护爹爹吗?怎的自己吓成这样?”荣郇掐了掐白伊伊的脸。 白伊伊吃痛,回过神来,哎呦一声。 她捂着腮帮子,忽然又抓住荣郇的手臂,十分激动,“爹爹,大理寺发生过大火吗?” 荣郇皱了皱眉,“这也是富贵和吉祥告诉你的?” 看他这表情,白伊伊心里就有数了,大理寺绝对有过一场大火。 “让富贵进来铺一床被子,你今晚在睡榻上睡。”荣郇起身,低头看着脚边抱紧自己的小团子,心里觉得好笑又无奈,他拍了拍小家伙的头顶,“放心吧,咱们家连人都不大愿意光顾,鬼不会瞧上你的。” 白伊伊欲哭无泪,已经瞧上了好嘛! 她抱紧双腿,整个人缩成了一个蛋壳,鼓着腮帮子嘀咕:“实在不行,把香山那个老神棍叫过来做个法吧,让他跟鬼沟通沟通。” 荣郇:“” 外面灯火通明,被他刻意撤掉的亲兵都重新上来,开始依序将白日下狱的官员一一提出来。 白伊伊被富贵整坨搬到了睡榻上,精神高度紧张地听荣郇夜审犯官。 先是两个小寺丞,一个姓王,一个姓全,两人一进来就跟赵立源一个做派,声泪俱下,涕泗横流。 荣郇淡定地批着公文,托着袖子研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赵立源说装神弄鬼吓唬本王,都是你二人的主意,两位胆识过人,智谋也是无双,这个时候只是哭就太不拿本王当回事了。” 王全二人停下哭声,面面相觑,同时从对方眼睛里看到震惊。 “王爷,切莫听信小人谗言,下官们那都是听赵立源那个败类差遣的!” “是啊,王爷明鉴,下官等人微言轻,何必谋害遥不可及的大理寺卿?” 白伊伊翻白眼,甩锅倒是挺快,脑子都不转一下的。 荣郇放下手中笔,身子后仰,云淡风轻地看着眼前二人,“这么说前几位大人的死都是赵立源一个人的责任?” 王全两官再次对视,两人眼神里都是摇摆不定。 “此刻不说,将来就没机会说了。”荣郇沉下脸。 “王爷容禀,实在不是下官等不识好歹,只因我等皆所知不多。” 荣郇喝了口茶,闭上眼睛缓神,“知道多少说多少。” 姓王的低头,似乎是下了决心,先一步开口。 “王爷,据下官所知,赵立源虽确实指使过人装神弄鬼,但前几位大人的死只怕与他无关。” “此话怎讲?”荣郇睁开眼睛。 王寺丞吸了口气,继续说:“赵立源装神弄鬼,确实吓到过之前的陈大人,但陈大人请了他夫人来住过几日,赵立源就收手了。” 白伊伊嚯了一声,对鬼的恐惧被八卦压了下去,忍不住问:“他老婆也是神棍?” “并非如此。”王寺丞干笑两声,解释:“陈大人的夫人乃是晋阳郡主,皇家出生,胆识过人,遇鬼的当晚就提着剑出去追鬼了。” 白伊伊噗嗤一声笑出来,人才啊。 “那陈大人为何不久后又去世了?”荣郇淡淡地问。 “此事说来真是蹊跷。”姓全的忍不住插话,表情十分生动,颇有几分说书的天赋。 他抢在王寺丞前头说:“陈大人那几日明明好好的,夫妻和睦,晋阳郡主还常常来送膳食,好不叫人羡慕” 荣郇掀了掀眼皮,“说重点。” 全寺丞嘿嘿笑了两声,不巧就让王寺丞抢了先,他言简意赅:“郡主来过不到十日,那日夜里,陈大人就一睡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