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世子深吸了口气,“若是误伤到谁,都不好过!” 这个“误伤”……用得挺jīng妙。 水溶笑了,“横竖一算计就算计咱们两家,你我总不好当无事发生。” 这还能笑得出来?!就算是他,刚刚死里逃生,追到杀~手~还在眼前~自~尽,他都要又惊又怒,心头狂跳才是! 莫非……这就是琪官选他不选我的缘故?! 想到这里,忠顺王世子面皮抖了一下,“这是自然。”他盯着水溶的脸,难得客气地找补了一句,“都由王爷做主。” 他身后的“高参”听了顿感安慰:世子在非常之时也晓得委婉了。 水溶哪里想得到忠顺王世子长得浓眉大眼,思路却如此跳脱?他扭头吩咐了一下,一个比较机灵的侍卫就上马去找负责围场护卫的大将军去了。 话说秋狝和冬狩都是皇帝展示武勇,展示肌肉,再考校一下皇室年轻一辈的舞台。 这种时刻,水溶又没打算现在就跟皇帝撕破脸的时候,他就适合降低存在感,在边儿上老实吃瓜。 水溶刚刚也是远离宗室年轻一辈,在围场中圈之外溜达,逛着逛着就碰见专门带人来寻他的忠顺王世子,他也不虚:忠顺王世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黑手?这不是凭白送给皇帝一箭双雕,收拾两家的大礼吗? 忠顺王世子不怎么jīng明,但最知道儿子什么样的忠顺王必然有所准备。世子但凡想莽,一准儿就会被忠顺王安排的心腹拦住。 嗯,忠顺王世子身边那个长相平平的清瘦文士大概就是这个角色——这个人深得忠顺王信任,按后世职场上的话说,他直接向忠顺王报告。 于是水溶直接看向此人,“你家王爷在你们出门前有什么jiāo代?” 忠顺王世子猛地扭头,显然很是意外。 文士却是明白北静王正以王爷的身份来问话,他先是对世子使了个“世子稍安勿躁回头再说”的眼色,再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后才道,“回王爷的话,我家王爷吩咐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这话的意思就是现在咱两家不要撕……当然,忠顺王的话全信那是真傻了。 忠顺王想表达的无非是:吴大将军带着jīng锐回京,加上拱卫京城的禁卫,给了皇帝足够的把柄,纵然两家都有后手,怕也得被整个儿包了饺子。 老王爷求生欲很qiáng啊。 忠顺王得知吴大公子上了他家的门,bī得忠顺王只能按兵不动,因为并不知道他和吴大公子定下了些什么。 不过吴家会找上门买粮食饲料,八成也是多次碰壁的结果:江南湖广产稻子,总不能买用米去喂马,而其他种植玉米和豆子的王公贵族们,因为天然地利益冲突,纵然给面子卖给吴家,对吴家而言怕也是杯水车薪。 别忘了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土地都是掌握在士绅与勋贵手中的。 水溶比较有信心,在没收到粮食之前,吴大将军不会断然撕毁协议。而且吴大将军对皇帝也有jiāo代:甭管是买还是换亦或是抢,从水溶这里弄走大批粮食,肯定没错! 水溶暂时没心情跟忠顺王世子闲聊,他脑子里不闲着,没多久吴大将军就亲自过来了…… 话说水溶的心腹一路飞奔,赶至扶着围场防卫的将军处——想也知道,这位将军所在之处必然离皇帝的御帐极近。 所以这位将军知道了,皇帝必然也知道了。 皇帝听说之后,心里立时就骂上了:这是谁,净给朕出幺蛾子!全弄死,哪怕弄死弄伤水溶,朕都好收场! 水溶重伤,朕能把因为寻仇出口恶气而~行~凶~的罪名扣死在忠顺王世子头上!偏偏两个人安然无恙……寻仇~殴~斗~没听说过最后两个人全都安然无恙,连点伤都没得的! 皇帝气得狠狠拍了下扶手,终是忍不住抱怨出声,“多好的机会!” 伴驾的吴贵妃最是能体察皇帝的心思,帝王bào怒,这个时候也只有她敢上前劝解,“也是他们命好。”后宫不能~gān~政在吴贵妃身上就是屁话,但她向来极有分寸,“这个时候不好和稀泥,也不好办成铁案……毕竟两个王府在各自封地还有上万人的jīng兵。” “上万人”应该是保守估计,北静王府和忠顺王府全都家底丰厚,否则这两家怎么配作皇帝的眼中钉? 皇帝沉默片刻,方叹息道,“也是。他俩无事才好,不然齐齐造反,若再有人响应,那才是……麻烦。” 岂止是麻烦呢。当然这话吴贵妃就不说了,她懂得点到为止,“一时半会儿也急不得。” 皇帝点了点头,“烦劳你大哥走一趟吧。到时候再把他们招到御前便是。” 他不知道北静王与忠顺王世子如今都是什么样子,若真一言不合,又刀兵相向,不派吴大将军未必镇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