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样你就滚出去!滚出去别回来!“ 听了这话,安宁转身跑到杜云眼前,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死也得死在这个房子里,你就把我埋在那棵树底下好了”说完一笑,复又转身推着柳怀玉进了房门。 杜云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全身颤抖。 “你弟弟…还在念书?“柳怀玉坐在窗台上。屋子里头一团糟,衣服,书,被子枕头扔的到处都是,倒是窗台的另一头整整齐齐地码着高高一摞儿烟头,旁边摆着一个小鱼缸,水满满的,可是并没有鱼。 安宁窗子对着院子里的樱桃树,枝繁叶茂。 “嗯,该毕业了。他好像挺适合念书“安宁走过来拉好窗帘,她的身子都倾过来,一股招摇的香水味道。不该是她的。 “你和你妈妈关系一直这样吗?“ “不是。“她趴到chuáng上,伸手够chuáng头的枕头,她的曲线就这么展现在眼前,一点儿也不真实。她确是实实在在的,她的身体更是。柳怀玉身体的小shòu蠢蠢欲动。 “你在家里过的不太好”柳怀玉点着一根烟,像是问,又像是下结论,接着拿出另一根,递给她。 “好像是”她也像是在询问,随手接过烟,看也不看,直接点着了,然后就势往chuáng头一依,坐在了地上。她的牛仔短裤磨的发白,有破dòng,隐约能看见大腿上一两道疤痕。她坐在地上,支起双腿,曾经向往过,后来见到过却没来得及细细观赏的腿几乎就这么直接展现在柳怀玉面前。柳怀玉偷偷吞了口水。 柳怀玉发现过了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吸引还是那么qiáng烈。哪怕了解了关于她的那么多事情对她的好奇心依旧有增无减。她此刻一头短发乱糟糟的,习惯性地随便将碍事的头发伸手别在耳朵后面。耳垂上多了几个耳dòng,空着。一节脖颈儿修长,贴着肩的位置一个血珠子似的红点儿,柳怀玉感觉到心里头有无数的蚂蚁在爬来爬去。 仔细回想一下,柳怀玉差不多还记得那个感觉,她身体的感觉。当年,醉是醉了,感觉却比以往更加灵敏。 如今她就在眼前,再一次。 “你还是没有打算倒不如你来我这儿····”柳怀玉真心实意地想要解救她脱离,也解救自己。 她沉默了,好像是在权衡。“我们需要相互折磨” 开始柳怀玉没听懂,后来过了很久才明白这里的我们并没有自己。 她看向窗帘,“你还是没什么变化,过的好吗” “你倒是变了很多,几乎认不出来了”柳怀玉没说出口。只是仔细端详,这才注意到她的眼角儿似乎青了。再仔细看,脸上和胳膊上有好几处深浅不一的淤青。“你这怎么弄的”,柳怀玉走到安宁身边,伸手想摸她的眼睛的伤,被安宁一把抓住,她的手真凉。 “没事”她低头,满不在乎似的。 柳怀玉就坐在了chuáng上,在她身边。 “大家都怎么样了“。 “大侠也出国了“柳怀玉转头看她,接着又说“班长进了学校,真替他累得慌,他咋管住那嘴!“ 她笑了。 “你和那小女朋友什么时候分的手“安宁拨弄了下乱糟糟的头发。 “没过多久。有想做的事情了,没时间谈恋爱。再说,早就说了嘛,和她们谈恋爱不过是为了证明机能还未老化···“柳怀玉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一只空啤酒罐。 “也挺好。“安宁仰头枕在chuáng上。 “嗯”柳怀玉仰面躺在chuáng上,靠着她的头发。过去的她总有股草木的清新味道,他不说话了,好像在回忆。 上一次遇见发生的事故,两个人都不提。柳怀玉忍不住想,她会怀念吗 安宁早就知道他和她不会长久。听他说起过那个女孩儿,也见过,她就像一张照片,她的好,她的美都明明白白地。可他喜欢的是一首诗,喜欢文字的背面,喜欢去挖掘,喜欢过程。 “真是好久不见了,是吧?”安宁问。 “两年了。” “这么快?”安宁吃惊地问。 “嗯,是呀。”他清淡地回答。 两年前见过一面,就几乎两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联系了。自己的不甘心为什么能被拖拽得如此之久,柳怀玉跟自己说是因为责任。呵,责任,又是个唬人的把戏。 “晚上不好打车了,你就住我这里吧”说着,安宁起身在衣柜里翻找chuáng单被罩。 “你有女朋友了?”柳怀玉问,重新站回了窗台旁边。拉开一条儿缝儿,楼下的灯还亮着,樱桃树直直立在院里头,一声不语。窗台上的鱼缸一丝波澜也没有。 “没有”回答斩钉截铁,她和她们的关系很简单。“拉上帘子!大晚上的不要打开窗帘!“她突然紧张起来。 “要不,我住你弟房间吧”柳怀玉没预料到情绪的突然转变。 “我没他屋子钥匙,而且他不喜欢别人睡他的chuáng。呵呵,他倒是喜欢睡别人的chuáng。”安宁重新换了chuáng单,又翻出一chuáng厚厚的被子铺在chuáng边的地板上,地上的杂物被踢到门后,堆成了小山。 浮现在柳怀玉脑袋里唯一的词是“我们”。这场景曾经无数次如梦,现在就这么摆在眼前。 扑上去是男人唯一该有的想法。 “浴室出门右手边,我没有睡衣,就委屈一下直接裹着浴巾出来吧。“安宁指示。 柳怀玉再次从浴室出来时,杜云正往楼下走,依旧火冒三丈。柳怀玉想要解释一下,安宁在身后慵懒地喊道“快进来!怎么这么久~“柳怀玉闻声望去,她全身不着一丝,靠在门口,丝毫不避讳,反而更像是展示。杜云停了下脚,立马快步下楼。 重新站在小屋里,柳怀玉感到尴尬。 “你的鱼呢“柳怀玉找问题试图缓和气氛。 “死了“安宁在门后穿了件背心儿和短裤。短裤是真的短,盖不过她腿上的伤疤,一道道,颜色比皮肤本身浅。但是伤口当时一定很深,所以能看出凸起,甚至还能看到yīn影。腿上的旧伤疤,和脸上的新伤不是同一时期的,而且也不是同样的原因造成的。 是呀,当然是死了。 “怎么直接养水修炼吗“ “不是。“安宁停住动作,继而恢复。 “你收我为徒吧“柳怀玉脱口而出。 “你六根不净,不适合修炼。“ 好多年前两人之间就有过相类似的对话。那时她孤傲,坚毅,像一头鹿;他幽默自由,像一阵风。而现在风聚成了云朵,鹿丢了魂魄。 “那你呢“柳怀玉本不想问这样的问题。 安宁枕着胳膊仰面躺在chuáng上,不说话。 柳怀玉挨着安宁的chuáng边躺在地上,一样仰着面。屋顶不高,昏huáng的灯吊挂在中间,显得房间更小了。在如此局促的环境里压抑着,好人也要生出病来。 “你和安楠楠真的没有再联系了“柳怀玉问。 “嗯“ “她好像过的还不错。“ “你还喜欢女的“柳怀玉问的是“女的“,不是“她“。 安宁哼了一声儿,想也没想。 “她在国外呆了半年吧,好像还挺辛苦的。“柳怀玉接着说。 “哼“安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安楠楠曾经寄回来的书。每本书最后一页都会签上心情,还有一句“LOVE YOU“,安宁是不是地翻看抚摸那些礼物,仿佛在重新汲取她的光,却从来不敢主动联系她。安宁需要个结果,最好是快乐的,可安楠楠不能承诺,连快乐也不能够承诺。 人真是贪心。当初安宁什么都不想,就像陪在她身边就觉得满足。可知道她的心意后,安宁反而委屈起来,于是想要的更多。如果不贪心,就像最开始,她此时此刻可能身边依着的是另一个她呢。 “你是猪吗,一直哼哼。“柳怀玉伸手够到chuáng上,怼她。 chuáng上的她嘿嘿嘿地笑起来。 他伸手摸到她的手,攥进手里头,她的手凉的像被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