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很不可思议？”魏娴虞将陆语晴的神色收于眼底，“本宫当初也觉得不可思议，后妃没了家族支持，如何立足？”
“可皇后从一开始，就一次也没有依靠过家族。”
魏娴虞说着一顿，眼神略有复杂。
“倘使她是男子，未免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陆语晴沉默许久，她只觉得皇后是真的足够心狠。
父兄说害就害，儿子说杀就杀——
“所有的事情……太子殿下都知情？”陆语晴迟疑询问。
若一切他知情且无力阻止，如今行事乖戾、纨绔不堪，也确实说得过去。
“自然知晓。”魏娴虞笑笑，似有哀叹，“他亲弟弟死在他的面前，闭眼之前还在冲着他和皇后笑。”
“他舅舅与外公遭了皇后毒手之时，他被皇后绑在屏风后，被迫亲眼看着他们喝下那杯毒酒。”
“东流自幼到如今，但凡他欢喜的事情皇后不喜，就都难逃一死。”
说着，魏娴虞一顿，再道：“你倒是个例外，去了皇后跟前走上一遭，竟然还能将命留到今日。”
陆语晴不语。
她只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魏东流如今种种她全都能够理解，只是想到昔日魏东流将她丢进斗兽场与断头鬼搏斗之事，她还是梗的慌。
虽然那时候的她不是她。
“那时候不是他将你丢进斗兽场的。”魏娴虞观察入微，“是皇后听闻你害了佑月，为了让东流不怀疑她，就将你推出顶罪，在东流知道之时你便已经在斗兽场里头。”
“否则你以为为何你将断头鬼弄晕过去，又让断头鬼食欲不振多日，他为何不要你性命？”
“断头鬼确实吃过人，但吃的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你非大奸大恶，就算真的是你杀了佑月，东流也只会将你送进衙门，不会那般折腾。”
魏娴虞的话让陆语晴脑瓜子嗡嗡的。
她有些消化不过来。
所以魏东流没想过要她命是真的？
往日种种只是因为他厌恶女子，所以不知如何和女子相处？
陆语晴只觉得惊愕。
厌女症她不是没有听过，可魏东流这般严重的症状她还是头一遭遇见。
“皇姐，你与她说了什么。”
魏东流鲜少这般和魏娴虞说话，此番如此八成是猜到魏娴虞和陆语晴的对话内容大抵是些什么。
“一些往事罢了。”
魏娴虞挑眉，并未因为魏东流的话语而感到不悦。
她笑看着两人，目光隐有促狭之意。
“本宫还有事要处理，驸马那家人纠缠不休，本宫总得料理一番。”说着，魏娴虞拍了拍陆语晴的肩膀，“若是可以，帮本宫将他变得正常些。”
“……”
陆语晴不知该说什么，特别是在触及到魏东流那恶狠狠的目光之后，她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过魏娴虞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只轻笑着离开。
诺达的空地不多时就剩下两人。
秋风吹过，让陆语晴顿时一个激灵。
她发誓不是因为魏东流的眼神过于渗人！
“皇姐与你说了什么。”魏东流面对陆语晴的时候可没有长公主那般的好脾气，声音顿时冷了好几个度。
“只是一些往事。”陆语晴学着魏娴虞的回答，有模有样，“殿下放心，不是什么坏话。”
魏东流会信吗？
当然不会。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
其语气极为不善，目光更是充满警告。
陆语晴见状更不敢说，只岔开话题，道：“我听说长公主殿下是先皇后之女，为何会于殿下感情这般深厚？”
“深厚？”
魏东流知晓陆语晴不会说，此时便也不再追问。
只是在听见陆语晴这话之后到底讥笑。
“各取所需罢了。”魏东流待魏娴虞是有真心实意的，毕竟是魏娴虞带着他长大，也护了他许多次。
可魏娴虞的母亲是被他的母亲所害，就冲着这一点，魏娴虞便不会真的将他当做弟弟。自然，她也不会害他。
——终归是亲手养大的继弟，且魏东流也不阻拦她报仇。
魏娴虞说的没错，皇后想要魏东流成为冷清冷血、没有软肋之人是成功的。只可惜这一份冷血报应到了皇后自个儿身上。
“我觉着长公主殿下对殿下还是关心的。”陆语晴想了想，有的事情她不知道，但眼神骗不了人。
不过魏娴虞也确实没有表现出来对魏东流多么亲近便是了。
“与你何干？”魏东流冷嗤，“皇室的事情也是你能插手的？”
陆语晴无言，干脆不再说话。
问话的是他，不让说话的也是他，典型双标怪！
“今日的事情……”魏东流见陆语晴不说话，轻咳一声，白玉骨扇被他拿起蹭了蹭鼻尖，“孤有欠思量。”
「我靠！狗男人也会认错！？」
小玄子听得分明，顿时咋咋呼呼。
陆语晴也惊愕万分，顿时开口。
“不是吧不是吧，殿下竟然认错了？”
陆语晴此话一出口就顿时僵住。
她本是和小玄子同步嘲讽，却不想受的刺激太大，竟然将心里的话直接说出口！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烽火营。
「我单知道心直口快，说话不过脑是蠢事，却不想有朝一日我竟也走上这条路。」陆语晴心中哀嚎，「真的，我真傻。」
“你这话孤怎么听起来感觉很奇怪？”
魏东流倒是没有发火，他来时就想过陆语晴会有什么反应。此时不过是这么一句，比他想的什么怪异的目光一类要好得多。
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得劲。
总觉得很奇怪。
如果魏东流去陆语晴生活的时代走一遭，他一定会明白这叫做阴阳怪气。
“不，只是我太惊讶了。”陆语晴见魏东流没生气顿时开口，“殿下身份尊贵，我如何也没想过殿下会——”
“你也知道孤身份尊贵。”
魏东流轻哼，心情似乎好了些许。
这让陆语晴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魏东流又是因为什么心情变得美妙。
不过太子心情好，她现在就能处境好。
“殿下的身份自然尊贵。”陆语晴笑眯眯的应着，完全没有再度阴阳怪气的想法。
“军医已经到了，刚才就说要见你。”魏东流被陆语晴突然的笑意弄的耳尖泛红，白骨玉扇不自觉的打开，“别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