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凫想想笑了,“如果我说,旧问题没解决,新问题又出现了呢?是不是显得自己特别蠢,自己给自己制造障碍。” “是。”谢启闲点点头:“那你就是真几把蠢了。” 陈凫:“那我可能是蠢吧。” 手机振了下,是陈廷卿发的短信。 “宝宝,我回去了,几日后降温,注意照顾自己。暑假你说忙,寒假能否回家?你妈妈很想你。” 陈凫收到他短信,会立即回复,以免心里再装着这件事。 他问:“你最近忙吗?” 陈廷卿:“是有几个讲座要去,明日飞机。” 陈凫:“好的,会回家,祝平安。” 他放下手机,突然感到一丝久违的轻松,谢启闲刚才瞥了眼手机,现在才问:“陈叔?” “是啊。”陈凫说:“昨天来找我,见了一面。” “几年没见,前几天在网上搜了下他照片,还是那么年轻,逆生长似的。他是不是研究出了什么不老秘方?你别瞒着我啊。”谢启闲没佩服过谁,但真是羡慕陈凫父亲,四十多岁人跟三十似的,还越来越显年轻,他都不好意思叫叔。 陈凫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研究方向,但肯定和不老药驻颜丹之类的无关,知道谢启闲故意逗自己,他也捧场地笑着说:“要是他真的研究出来了,我就把不老药往外卖,像咱俩这关系,怎么也得给你打个九点九折。” “你可真好意思啊!”谢启闲笑着骂了一句,二人相处如常。 第二天早,陈凫照旧去上班,刘欧原见到他时还有些意外,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办公室内,刘欧原感叹:“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呢,等等,不是来收拾东西的吧?” “我这一堆活儿没gān完怎么可能辞职呢?”陈凫说:“除非你辞退我。” “行,挺好。”刘欧原满意地点点头。 团队到了这一步,一个人都不能少,如果有人中途退出,只会令人遗憾。 他让陈凫回座位gān活,随后接到关郁电话。 “今天请假。”关郁在那边说:“明天出差,这周不去了。” 刘欧原:“您老人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都多余一提。” 关郁:“告诉你一声,免得太想我。” 刘欧原:“现在不想啦!陈凫回来上班了,不过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的啊?今天他来你就不来了,以后你们是不是不能同时出现了?” 关郁顿了顿:“没有的事儿,挂了。” gān了一天活,到了下班时间,陈凫问:“都不走吗?” “不不不。” “等吃饭。” “今天通宵,通宵让我快乐!” 同事们七嘴八舌,陈凫关了电脑站起来,“好吧,我有事先走了,拜拜。” 他为满屋战友打气,随后找到还没走的刘欧原,要申请在这住宿。 “住这?”刘欧原想了下,“楼上是有空卧室……你决定好了?” “好了,学校宿舍太远,我现在也没地方住。”租房和住在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差别,陈凫早就想试试下楼就吃饭,吃完就工作的生活。 “那行,我和刘姨说一声,让她收拾下。”刘欧原答应得gān脆,“就是剩的房间都小,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要不你和杜风说一下你俩住一间?” “不用了,有张chuáng就行。”陈凫笑着说。 刘欧原:“今晚就住?” 陈凫:“明天,今天打算回趟家。” 第45章 45 上一次回家, 还是十个月以前。陈凫走到自家小区,看着隔壁院子装扮一新,突然有些质疑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确。陌生感扑面而来,他确认了门牌号,才走上台阶按门铃。 过了会儿,门便直接开了,披着披肩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 可以看出她是jīng心装扮过的,只是脸色苍白,涂抹了口红的嘴唇有些突兀。她愣了愣, 说:“宝宝,你回来了。” “……妈。” 陈凫见她又瘦了,身体仿佛单薄一片。与前些日子见过的关母相比,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状态。陈凫轻叹了口气, 进了家门。 “最近没好好吃饭吗?”陈凫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为什么不能照顾好自己?” “……”兰婉芝笑了笑, 拉着陈凫的手坐在沙发上,道:“好好吃了,倒是你,我看着又瘦了, 是不是写论文太累了?” 陈凫:“还行,不累。” 兰婉芝想了想说:“快要国考报名了,你先设个日程提醒,别到时候再忘了。” 陈凫:“我不想考, 我在工作。” 兰婉芝:“什么工作?” 陈凫:“游戏公司。” 兰婉芝顿时不悦,“我等了三年了,本以为你能想通,结果你多读了三年书,就是为了去游戏公司工作?” 陈凫说:“就算不去,也不会考公。” 他态度qiáng硬,一时也无法控制语气,说完才有些意识到这个问题。 兰婉芝看着他,眼里渐渐蓄满了泪,她道:“我只是想要你过得好,比你爸爸还要好,金钱、权势、虽然你看不上,可它们能让你走得更远。” 意料之中。 陈凫从小并非一个听话的孩子,纵然他反驳过母亲无数回,可她还是认为自己的儿子会听她的,按她说的做。 什么“孩子不是父母附属品”之类的话陈凫说过无数遍,甚至给兰婉芝买过几次育儿书,可根本没有用。 兰婉芝有自己的世界,她郁郁寡欢多年,全靠唯一的儿子帮她吊着最后一口气。 陈凫没研究明白高深的哲学问题,就连对待亲情,也束手无策。 “不用这种方式,也可以像你期待的那样有权有势。而且就算考上了,未必能顺利晋升。”好像这种话说了不下百遍了,陈凫没事就提一提,说不定兰婉芝突然就想开了呢。 “那你想gān什么?”兰婉芝有些激动,“像你说的在游戏公司工作,最后呢?能有什么成就?现在游戏业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你这样永远赶不上你爸爸!” “我是赶不上他,真的。”陈凫认输,“他做的贡献就算给我八百辈子也未必能超越得了,可我不想走他的人生,我只想过我自己的日子。” “你过不了!”兰婉芝陡然拔高了音调,她一激动,两行泪就滑落下来,她撇过头看向客厅里的滴水观音,半晌才道:“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只有你,宝宝,只有你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们只有比他过得好才行,否则只能永远这样痛苦。” 人间事大抵相似。 关郁父母的处境与自己家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兰婉芝显得更加脆弱,且无所依托,只能把后半生寄托在儿子身上。 “我知道了。”陈凫说,“晚上吃什么,我饿了。” “我这就去。”兰婉芝迅速擦gān了泪水,她扶着沙发起来,走了两步,感到一阵眩晕,直直向旁边跌去。陈凫起来得及时,将她扶回沙发上,“又头晕了?” 兰婉芝:“没事,休息下就好了,菜在锅里煮着,你帮妈妈看看,别烫到了。” 陈凫在旁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说:“去医院看过吗?” 低血压是老毛病,兰婉芝先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去过,没大碍。” “好好休息。”陈凫也没话说了,去厨房看锅里的菜,当他把菜端出来,兰婉芝也休息好,非要给他盛饭。 “没事就多回来看看。”兰婉芝说。 陈凫埋头吃饭,嗯了一声,随后又道:“你也多和朋友出去散散心,报旅游团也行,可以认识有趣的朋友。” 兰婉芝:“自从你廖姨出国,也没人来家里陪我说话了,对了,她在那还好吗?你有没有跟小谢联系?” “他回来了。”陈凫说。 “真好,改天把他带回来一起吃饭,一晃儿好久没见了。” 陈凫在家时睡不安稳,仿佛能闻到陈廷卿的气息,久而久之,他就很少回来。他以为自己还会做梦,梦见以前的事,没想到这次来到他梦里的是关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