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一个人的两面

    林青青坐到了祁泓睿面前，冷声问道：“不知皇上想听这个故事的哪一段？是负心汉抛妻弃子，还是陈世美高攀公主为了权势而卑躬屈膝？又或者是，这世间总有不畏强权如包拯者，敢于将那些以权欺人的家伙斩于剑下。”

    “都不是。”不理会林青青话语间的明朝暗讽，祁泓睿淡淡的说：“朕听逍遥王说，这陈世美是个通过考举而中了状元之人，如此才有机会被公主看上。朕想知道的是，这考举是怎么回事？如何举行，如何选拔人才？”

    林青青一愣，她没想到祁泓睿要问自己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祁泓睿等了许久，林青青始终没有开口，却是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打量着祁泓睿。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祁国的皇帝祁泓睿。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金丝手工缝纫的龙凤于飞，格外庄重威武。腰间一根同色的明黄色腰带，衬托得皇帝身形优雅俊朗。五官就不用形容了，英俊邪魅，宛若神祗。只是冷漠间透着一股邪气，全不似一个有感情的人，倒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死神。

    与其说他是皇帝，莫如说这个男人是个地狱里走出来的死神更贴切。他那双黑眸虽然漂亮，但从其中却好像没有丝毫的感情。而冰冷的薄唇紧抿着，让人觉得只要有需要，他仿佛能够挥挥手不眨眉眼的轻易夺走上万人的性命。

    以后发生的事情，也充分的证明了林青青对于祁泓睿这个皇帝的第一印象。

    沉默片刻之后，还是祁泓睿最先提问道：“怎么，公主也说不上来？”

    林青青摇头，道：“我只是好奇，你这个皇帝怎么来向我请教这种问题？”

    “这不是请教，是询问。”祁泓睿冷厉的打断林青青的话，不管怎样，他都不愿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人。

    “好吧。询问。那么你觉得问我这个问题，我能如实相告吗？倘若你用我的办法，不拘一格降人才，为祁国招纳了许多贤兵良将，祁国发展得越发强盛，那你对我璃国的威胁岂非更大？我为什么要帮你？”

    祁泓睿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青青，不动声色的威胁道：“刚才说过了，你如若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便要我侍女的性命是吧？”林青青飞快的应答，随即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嘲笑。她怎么忘了，如今自己只是璃国的公主，而坐在自己面前的，却是祁国的皇帝。皇帝最擅长什么？当然是拿捏他人的性命了。

    林青青很无奈的将科举选拔人才的办法，简略的说了一遍。她并不精通历史，也只不过是根据古装剧中的套路，大概的说了一下乡试、殿试的各种办法。

    当然，祁泓睿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很擅长从中选取对自己有用的部分。听着林青青的叙述，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该如何进行。只是……他用食指捏了捏眉心，问道：“有个问题。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办法，在全国范围内，先是乡试，从乡试中脱颖而出的人马中，再一次次的进行更高级别的方法，虽然可以甄别人才，但是其中如何预防有人作弊呢？还有，如此一来

    ，会不会触及到一些士大夫贵族的根基利益？”

    林青青略有些诧异的看向祁泓睿。她没想到祁国皇帝这么快就把握了要领。看来，这祁国皇帝确实有些治国之能的。而祁国有这样的一个皇帝，祁国百姓也是幸福的吧。

    对祁泓睿的不满与愤怒减轻了一分，林青青微微一笑，说：“无论任何考试，总归是有人作弊的。至于最后选拔的人才是不是真的德才兼备，那就要看皇上您的火眼金睛了。至于触及到贵族利益，这是无可避免的。按照现今的办法，官员大多数都是世袭，至少，平民百姓无法进入中央政局。任何改革都将引起流血牺牲，不流血，无法真正改革。不改革，顽疾永远无法根除。改革流血的力度要有多大，这就要看皇上您的心意是否坚定了。”

    “不流血，无法真正改革。不改革，顽疾永远无法根除……”祁泓睿低头，手指揉着眉心，反复低吟着林青青的这两句话。他从来没听到过这样奇怪的论调，但这却正好符合他心中的想法。一直困惑着自己的想法豁然开朗，祁泓睿逐渐觉得，是林青青在指给自己一条正确光明的道路。

    林青青盯着祁泓睿的动作。从自己的角度看上去，只能看到祁泓睿的侧脸。他皱眉深锁的表情，与某个人极其相似。而他用手指揉着眉心的习惯性动作，也与黄侍卫如出一辙。

    看着看着，林青青忽然恍惚起来，黄侍卫的影子，与祁泓睿的身影逐渐重合为一人了……

    祁泓睿眯起眼睛，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

    林青青也眯着眼睛，认真的打量着他，只觉得脑海忽然变得混沌起来。

    半响，祁泓睿忽然站起身，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意，朗声道：“多谢公主的故事。朕很满意。公主继续吃葡萄吧，朕就不打扰了。”

    “皇上？”林青青愕然的看着抬腿欲走的祁泓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指着凳子道：“不如留下来，一起吃点葡萄再走吧？”

    祁泓睿看着她殷切期盼的眼神，心里蓦地一沉。这个女人想做什么？难道她有了“黄侍卫”还不够，还想勾引自己么？尽管很想坐下来，陪着她静静的吃葡萄，享受午后的清风，但祁泓睿却不得告辞了。

    皇帝走后，林青青独自发呆。秀莲将盛着紫葡萄的青瓷水果盘放在她面前，轻声问道：“公主， 在想什么呢？”

    林青青回过神来，忽然抓住她问道：“秀莲，你觉不觉得，祁国的皇帝，跟逍遥王身边的那个黄侍卫，有点相似？”

    “相似？”秀莲一愣，思索几秒钟，道：“这怎么可能呢。公主，虽然他们身高气质确实很相似，可是，黄侍卫为人虽然冰冷，却没有威压。而皇上……他可是浑身充满着暴戾杀气的。这两种气质，绝对不可能混淆。”

    林青青点了点头，却仍是偏着脑袋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像啦……”

    秀莲轻轻一笑说：“我看公主您是太累了，需要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一下而已。”

    “嗯，也许是该睡午觉了。”林青青想着，便起身往寝宫走去。

    而当她回到寝宫，

    正准备休息时，却蓦地吓了一跳。

    因为，黄侍卫穿着一身黑色的侍卫服，正站在木窗边，目光温润的望着她，笑容清浅如玉。

    林青青愣了几秒，便欢蹦乱跳的笑着上前道：“黄毅，这大中午的，你怎么会过来了？”

    祁泓睿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头，说：“今日随王爷进宫，王爷刚刚被皇上叫了去。我便抽空溜过来了。”

    “知道皇上找王爷干什么吗？”

    祁泓睿狡黠一笑，就知道她会这么问，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字不落的说道：“听说皇上在朝会上要修建陵墓，还要训练水兵，督造船只，但却被那帮官员阻止反对。皇上很恼怒，下了朝就传旨召见王爷。王爷给他讲了个故事，就是当初你说那个负心汉陈世美的故事，王爷说，没准可以通过科举考试招纳人才，换掉目前这批吃着饭却不干事的官员。”

    “原来是这样……”林青青点了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祁泓睿心里暗笑。走出安华宫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今日的行动鲁莽，而且极易让林青青生疑，便立刻回宫换了侍卫装，又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林青青的寝宫。但他对于林青青最后挽留自己的那个举止，却很不满意，便假装无意的问道：“怎么了，你好像对我突然出现感到惊讶？”

    林青青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你不知道，那狗皇帝刚才突然出现在这里，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咱俩偷情的事情，我怕他万一要惩罚你，所以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他根本不上钩。”

    祁泓睿笑了，原来还是为了自己。不知为何，虽然一个“黄侍卫”一个“皇帝”，两个人都是自己的一面，但他却很介意林青青到底爱着哪一个。

    这样说来，其实就连自己都不爱那个身为皇帝但却冷血无情的自己吧，祁泓睿想着，在心里苦笑道，也对，谁会爱那种杀兄弑君的人呢。

    第二日早朝，祁泓睿便大概的宣布了自己欲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选举的意图。下朝之后，让太监在皇城根上，挂了一副巨大的圣旨，圣旨称，为了让国家更加繁荣昌盛，皇帝要不拘一格降人才，无论你是平民百姓，或者你是贵族后裔，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只要你力图报国，即可参加这次考试。

    而考试分为**和武斗。按照林青青的意见，基本上就是从各乡各地，先从本土选出优秀出色的人才，然后往上面输送。考试非但不要钱，而且一旦有优秀人才选拔出来，当地的官员都会受到嘉奖。如此一来，底层官员们就会尽心尽力了。

    只不过，这样的圣旨，很自然的，依旧遭到了文武百官的反对之声。而且这一次，反对的声音异样的统一、强烈、激动。

    以工部尚书为首，户部尚书配合着，文武百官心中大概都清楚，皇帝这么做，无非是为了选一批人才，将自己这些人替换下去。于是转瞬之间，京都官员们人人自危，个个都前所未有的统一起来，坚决反对皇帝的这道圣旨。

    只是皇帝态度坚决，新政推广势在必行。最后，无奈之下，太后的弟弟，当今的太史令大人出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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