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执失戈图终于不再犹豫。 “收兵!我们回去找拔延诃勒算账!”执失戈图吼道。 苏农达刺摩一拍马头,“传令,苏农部撤兵!” 突厥骑兵来得快,去也如风卷残云。 但是他们攻城太久,许多人来不及上马就被斩杀,裴景行的骑兵养jīng蓄锐许久,紧追其后,也杀敌不少。 当他凯旋归营,立刻将手中铁鞭丢给亲兵,大声道:“痛快!” 所有人都神情激动,这一场仗原本要耗损大营所有兵力也未必能嬴的仗,硬生生被他们打成了上获! “将军威武!” “大昭威武!” 裴景行在群情激昂的吼声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身子微微后倾,对身后一名压低了盔甲帽檐的骑兵道:“我第一次见识到,只用两句话便bī退一万突厥军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林菁垂着头,只露出了尖巧的下颌,那上面水润润的嘴唇微微上扬。 她没有压抑自己的喜悦,胜利的滋味果然甘美。 “你可看仔细了,林家人的本事,嗯?”她还记得裴景行临战前的那句话。 “哈哈哈,真他娘是一场漂亮仗!” 林菁等他畅快的笑了一会,才接着道:“不过,你接下来可能要面对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裴景行看着林菁露出的微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你得跟你阿耶好好解释一下河北道的问题。” 是谁跟突厥人达成了协议? 是谁在此等候拔延诃勒的军队? 是谁准备卖了河北道? 裴景行:“……” 他是不是被yīn了? 每一个在前线玩假意投敌计谋的将军,都是将头别在腰带上的真勇士。 倒不是说不能用,只是用起来要考虑善后问题,搞不好会成为今后的人生污点,还可能降低帝王的信任度。 不是艺高人胆大之辈,谁也不想给自己找口黑锅当帽子。 至于裴景行,前线火急,他哪里注意到那么多!嗯,当时林菁是怎么说服他的来着? “来的人是执失部和苏农部,我没有看到拔延部和舍利吐利部的人,现在请你告诉我,突厥的现任叶护是谁?” “拔延诃勒。” “那就优先选拔延诃勒,东突厥这四部贵族矛盾重重,对付他们都用不上什么高深的计谋,离间计就足够了。突厥人敢拿王帐当诱饵,我敬佩他们的勇气,但咱们大昭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是想拿下河北道吗?现在,我们也来做一个小小的诱饵……” 突厥能用王帐诱敌,他们用河北道也是没问题啊,裴景行小jī啄米般点头。 她继续道:“如果拔延诃勒不能动摇他们,还有舍利吐利部,再不然,我们就攻讦苏农部,总有一点能抓住他们的痛处。” 简直太可靠了!裴景行继续啄米。 然后她又道:“如果第一步有效,敌人很有可能陷入犹豫不决的状态,我们必须再加一把劲儿,现在营墙那里攻势会减缓,不要再派人过去,你将营内所有马匹准备好,无论是战兵还是后勤兵,都扮作骑兵跟你一起出营,唱一出空城计。” 这一环扣一环,妙啊!裴景行都忘了啄米了,但他还没失去理智,忍不住问道:“空城计可不是谁都唱得,如果突厥人不上当怎么办?” “你怕打仗?” “我怕个毛!” “空城计的妙处就在于,如果赢了,那就是赚,如果输了,也不会更糟糕,不是吗?” 对啊,就这么gān! “所以,无论突厥人做出什么反应,你只需要带着骑兵冲锋,摆出车悬阵来,”她有些担忧地看了裴景行一眼,“把你的跳dàng团放在前面,你们练过车悬阵吧?” “无地分马,起手车悬——练骑兵的谁能不会,你真是,我就那么像纨绔吗?”裴景行差点炸毛。 “那很棒哦,接下来,车悬阵的威力不用我多说,你把几个用得熟的队正放在后面,去引导后面的后勤兵,记住,只要阵型不乱,我们就有一搏的实力,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出半点心虚,演技过关,你的上获也就到手了。” 哈哈哈,简直不能更轻松好吗! …… 裴景行回了营就把林菁关了起来。 什么不会更糟糕,他本来可以耗兵等蓟州援军的,事实上,在突厥退兵后不过两刻钟,蓟州已经来人,他何苦压上裴家的荣誉,跟着林菁蹚浑水。 他要气炸! “你等我阿耶回来!”他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 林菁被锁进囚车里,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坐了下来。 战争无时无刻不在与时间赛跑,两刻钟听起来很短,到了战场上,却能活无数人性命。虽然除了裴景行,没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自己的命运,曾经被一个少女改变。